丁一丰却没有那个心思,此刻他整个人还被冲击得七荤八素,根本摸不到头脑。
他摸着包里那叠还没拆封的百元大钞,心情无比的复杂,面对这么轻易来钱的办法,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他现在急缺钱,而且他也不是圣人,面对这种诱惑能够不动心。
可是良知又告诉他,这钱拿起来实在是太过烫手,那可是沾着血的,只要发钱,矿上肯定是出了问题的,矿井下就是尸骨无存的工人,而他却在上面排队领钱,他的良心怎么可能安宁?
他觉得应该改变这一切,不能让悲剧继续重演,可是举报的话,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能成功,顶多也就是一个小煤矿被查封要求整改,可是其他千千万万个煤矿呢?其他的工人又哪里有生命保障?
丁一丰心乱如麻,忍不住开口道:“鲁哥,矿上每次出事都要赔不少钱吧?有这损失,为什么不弄点安全的保护措施?不让悲剧发生?”
鲁明良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安全保护?你知道一个煤矿如果下面的矿道全都用正规的安全支架要花多少钱?而且那也不是钱的事情,是太麻烦了,耽误挖煤进度,你看着一车车拖出去的煤,那都是钱,要是给矿道全部安上支架,一百米的矿道,工人一天都不用干活了,换作你是老板,你选择停工搞安全,还是用点木板支撑一下,直接挖煤?”
丁一丰无言以对。
“行了,这不是咱们能够管的事情,我知道你年轻,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你能做些什么?你去举报,上面下来狠命的罚煤矿老板,也只是从煤老板这里喝血,煤老板还要给他们送钱,一大帮工人反倒要去新的地方找工作,换一家煤矿也是一样,完全没有区别。”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丁一丰心里的那个疙瘩还是无法解开。
“除非等你当了领导,你来专门管这一块,那才行。”鲁明良哈哈大笑起来:“就怕你小子上去之后比他们还要贪,人都这样的,哈哈哈。”
丁一丰原本想要反驳,说我一定不会那样,可是包里那叠百元大钞还在硌着他,他张不开这个嘴,没脸说那句话。
“行了,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咱们都是小人物,连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了,哪有能力去管别人,还是赶紧想办法多赚钱,顺便享受享受。”鲁明良开解道。
鲁明良的话提醒了丁一丰,他想到自己的母亲还缺不少手术费,赚钱的欲望一时间驱赶走了所有的感伤:“鲁哥,要不咱们在这个矿区再待一天?”
“那可不行,这也是规矩,等下车上我给你慢慢讲。”鲁明良一脸严肃的说道。
鲁明良来的时候身上其实也没什么钱了,现在两个人有了新的入账,也奢侈起来,直接在矿区包了一辆车,朝着县城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鲁明良跟丁一丰普及了记者吃矿上这口饭的一些基本常识,这些常识都是保命的常识,在这个地方,一个不小心,是真的会丢了小命的。
记者在矿上领封口费,自然要为矿上保密,这是规矩,拿了钱还要是还举报,那人家矿上肯定是要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