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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天下第一

萧嫣红的身躯顿了一下,身体却是不为所动,仿佛是没有听到这一句话一般,依旧坐在了圆桌之前,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甚至看都没有看李轻狂一眼,李轻狂的身体还是不能动,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一百天内是不能下床了,望着萧嫣红的对他的无视,李轻狂没有说什么,他也不能说什么,魔宗覆灭,他杀了九位长老,还有魔宗宗主萧玄空,也是死在了他的手中,手中的飘雪长剑,沾染了太多魔宗的鲜血了,似乎安静悬挂在墙面之上的飘雪剑,剑意之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李轻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覆灭了魔宗最大的刽子手,如果不是他,魔宗根本就不会覆灭,萧玄空的实力天下间无人可敌,十大长老更是绝顶人物,每一个都能扭转战局,偏偏有了一个李轻狂,将魔宗逼到了绝地,甚至没有了活路,李轻狂,武道通神不是境界,不是一种恩赐,也不是一种炫耀的资本,在他眼中,武道通神似乎是一种深渊,只有一种杀戮唯心的深渊,杀入魔宗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杀戮,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杀戮的信念,他不需要信仰,他不对剑有多崇敬,或许如萧玄空所说,剑,对他来说只是一柄杀人利器,一柄夺人性命的凶器,杀心一起,自己需要一件东西来释放自己的杀意,所以剑就是他的工具,这也是萧玄空最后冷笑的原因,剑在李轻狂的眼中不是那么重要,他是剑神,世间宗师都以剑为主,剑为主,人为次,而李轻狂知道,自己的剑,只是一柄冷冰冰的兵器,可是苏小小他们不同,他们的剑是热的,他们的剑是有生命的,他们的剑似乎能够带来希望,这就是信仰的原因,也许就是宗师的骄傲,苏小小他们不愿意用自己的剑作为过多的杀戮,他们的剑就像是人一般,与他们交流,可是李轻狂不同,他的剑,只是剑,只是冰冷的玄铁,虽然是炙热的火炉锻造了它,可是它身上的寒芒,是任何火焰都不能烧毁的东西。

李轻狂没有再看萧嫣红,萧嫣红也没有看他,脸上有多痛苦,李轻狂不知道,只是眼神空洞无神,也许她已经没有了灵魂,也许她也跟魔宗的那些人一样,死在了那一场大战之中,李轻狂也缓缓转头,看着自己的床榻之上,眼眸之中思索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不明白,他不明白萧玄空,他是武道通神,可是萧玄空也是,他的一剑,的确是殊死一搏,萧玄空也是,可是他活下来了,但是萧玄空死了,他不明白,以萧玄空的武功,绝对不会让他有一丝生机,绝对不会,他是萧玄空,他是武林之中最巅峰的人物,他的武功堪比鬼神,他的傲气激荡云霄,这样的人物,要一个人死,他绝对不会活着,只有一种可能,他不喜欢这个人死,所以他的那一掌留手了,萧玄空为何留手,他不知道,天下人不知道,因为天下人觉得李轻狂是侥幸活下来的,也是因为白鹤子通天的医术,可是李轻狂知道,如果萧玄空真的想置自己于死地,白鹤子也救不了他,萧玄空为什么会留手,他是在不明白,也许只有萧玄空才明白吧,也许萧玄空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留手,觉得他的剑法已然通神,觉得他是百年不出的绝世人物,总之不知什么原因,萧玄空对李轻狂留手了,当然,别人不知道,天下人也不知道,只有李轻狂一个人知道。

“你的伤好的很快,也许不需要三个月,你就能下床。”第十天之后,苏小小回来了,第一眼看到了李轻狂,眼眸之中是骄傲,慈父一般的骄傲,李轻狂如今是天离剑宗的骄傲,天离剑宗已然是天下第一宗门,门徒已达三千之多,因为李轻狂的原因,还有许多人,络绎不绝的想要将优质子弟送上天离山学习,不是因为天离剑宗有两个宗师,不是因为天离剑宗是天下七宗之一,而是因为天离剑宗有一个人的存在,就是剑神李轻狂,一柄飘雪长剑,荡尽魔宗的绝世人物,李轻狂的名声实至名归,天下第一非他莫属,虽然他还躺在床榻之上,但是天下没有一个出来质疑他,也没有一个人愿意,他们会看到一个绝顶剑客,重新站起了,持剑傲视整个武林,处在云端之上,高高在上,李轻狂已经是神,已经是剑的代表,在他们的眼中,李轻狂就是当世用剑之人的代表。

“你看到了吧,它名动天下了。”火炉之旁,粗壮的汉子赤裸着上身,满脸胡络,眼中却是喜极而泣,天下第一名剑不是孙平大师的名剑天渊,而是一柄无名铸剑师打造的三尺一寸长的利器,它的名字叫做飘雪,因为它的主人是天下第一高手,所以它也是天下第一名剑,侯通海没有出来,身为天渊剑主人的他沉默了,似乎默认了这件事情,很多人都打造长剑,形状跟尺寸跟飘雪一摸一样,很多人甚至都取了一个非常接近的名字,很多人都是一身青衣长袍,一柄白色长剑,一身装束,与李轻狂极其的相似,这样来表达自己对李轻狂的敬意,李轻狂算是功成名就了。

“帮她把锁链去了吧。”李轻狂对苏小小的第一句话,不是高兴,而是眼眸瞟了一下身边的萧嫣红,淡淡的说道。

“唉,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掉的,天离剑宗不是隐剑楼,做不出这一种事情。”苏小小话说的虽然非常平静,但是他的语气非常的明显,他不喜欢这个新晋的七宗门派,甚至有些讨厌,李轻狂也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也是对这个门派不太喜欢,眼眸之中没有过多的变色,他沉默了,苏小小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李轻狂的伤很重,说话时候脏腑都会翻腾绞动,所以他也不希望李轻狂说太多的话,苏小小做事非常的雷厉风行,萧嫣红的锁链去掉了,连锁住琵琶骨的铁钩都被苏小小去掉了,而且还包扎了起来,敷上了天离剑宗特制的金疮药,静静的站在了李轻狂的床榻面前,眼眸依旧空洞无神,还是那样行将就木,只是脸上没有了那一种疼痛的痛苦之色。

“正魔之战本就没有对与错,水火总不能相容,所以你恨我无所谓,但是我李轻狂杀你们魔宗弟子问心无愧。”李轻狂望着她清瘦的脸庞平静的说道,是的,他问心无愧,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师兄师弟,他们死了,已经不能说话了,魔宗杀人,他杀魔宗,天经地义,在他眼中非常的正确,虽然他时刻都在思索,但是杀魔宗弟子,这已经与对错无关,他需要杀人,来给自己的师兄弟交代,所以他无愧于心,他很坦然,他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杀人,也许死在了他剑下的魔宗弟子有可能有些无辜的人,但是他知道,就算那些人不死在他的剑下,也会死在别人的剑下,而且他们本就是宿敌,杀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恨,心死了,没有恨了。”这是萧嫣红来到了天离剑宗的第一句话,说的很幸酸,但是也是事实,萧嫣红已经死了,魔宗的大小姐已经在魔宗覆灭的那一刻死了,现在的萧嫣红,只是一具尸体,行走的尸体而已。

“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李轻狂淡淡的说道。

“活着,有意义吗?”萧嫣红反问道。

“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不是吗,有时候发现自己活下来很不容易的时候,活着就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你知道我出那一剑的原因是什么吗,就是希望我活着,所以那一剑没有任何的留手。”李轻狂平淡的说道。

“所以我爹死了,他不想活着吗?”萧嫣红道。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一剑我没有留手,可是那一掌他留手了。”李轻狂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告诉萧嫣红这件事情,萧嫣红身躯一震,自己的父亲没有想杀这个人,为什么不杀他,萧玄空不杀也许有自己的理由,但是已经没有人猜得到了,或许有一天李轻狂会猜到的,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死在了萧玄空的掌下。

“你说的对,活着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我还活着,只要我还能活着,我就会活着。”这句话很卑微,非常的卑微,仿佛自己的命已经不由自己主宰,的确,她如今已经很卑微,她只是一个奴隶,一个随时会死的奴隶,一个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奴隶,她知道自己来到李轻狂身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隐剑楼的人说的好听,可是将她放在了天离剑宗,绝对不是一件好事,隐剑楼是忌惮李轻狂的名声,所以为天离剑宗找一些不痛快,也许还会从成为一些手段,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萧嫣红自然清楚,魔宗无所不用其极,自然知道隐剑楼的用意,可是她不说,她也不愿意说,她心中在嗤笑,嗤笑着天离剑宗的人,嗤笑着七宗的正派风范,原来行事根他们魔宗一样不堪,这样的宗门为何会自诩正道,李轻狂缓缓闭上了眼睛,也许是想劝说一下萧嫣红,也许是想安慰一下,可是他觉得自己说的够多了,再说下去没有意义了,李轻狂不是不懂隐剑楼的用意,他想苏小小也懂,只是他们觉得,行事无愧于天地,便能一身正气,这才是正道的精神。

江湖平静了下来,魔宗之战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江湖之上还在传颂着那一战的血腥,黑夜总是要来临,魔宗已经彻底覆灭,魔宗占据寒山多年,如今的寒山,变得更加阴森了,魔宗总坛已经破烂不堪,黑夜之中饿狼狂嚎,一股森然的感觉传来,魔宗总坛已经长满了杂草,谁能想到区区两个月,这里的杂草已经长得跟人一样高,也许是吸收了地下那些尸体的养分,所以这些草才长得很快,快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弟子,仿佛这些草都是用鲜血浇灌出来的,月光缓缓照耀在了这里,磷火四起,碧绿的火焰熊熊燃烧,围绕着四面八法,显得非常诡异,活人走到了这里,都能被这里的鬼火吓死,寒山,那里已经是万人冢,谁愿意踏足,破旧的屋檐之下,冲出了一个人影,鬼火的照耀之下,可以清晰的看见了他的身影,身上的衣服很破,而且很脏,似乎整件衣服都沾染了一层泥土,披头散发,头发似乎被污泥凝结,隔着很远都能闻到此人身上散发出了一层恶臭,如果这个人遇见乞丐,恐怕连乞丐都会嫌弃他,他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破旧的残楼,来到了院子之中,脏污的双手不停的挖着杂草,也许里面藏着东西,如果有人在此或许会觉得魔宗的宝物还埋在了这里,可是魔宗的东西已经都被拿走了,值钱的还会在这里吗,不会,他挖的不是东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挖的是草根,犹如毛毛虫一般的草根,这些草根对别人来说是垃圾,可是对他来说,是吃的东西,他狼吞虎咽的啃着草根,连草根之上的泥土都来不及处理就吃了下去,一个人是有多饿,才会连草根都吃的这么图囵吞枣一般。

“找得你好苦。”声音很苍老,可是突兀的出现,斗篷在黑夜之下抖动,矮小的身躯似乎与周围阴森的气息融合在了一起,这样的地方,也许连鬼都不愿意踏足,如果还有人来,就说明他们比鬼更加的可怕,可怕到了一种连最阴森的地方都阻挡不住他们的脚步,显然现在的这个斗篷人是这样的一个人,而那一个犹如是乞丐一般的人,听到了声音一顿,草根从手中花落。

“你欺骗了我们。”他的声音很嘶哑,嘶哑的似乎是喉咙被针刺了一般,眼睛流出了泪水,沾染着泥土的脸上,泪水瞬间与污浊的污垢一起融合,变成了黑色的泪珠,只是血红的眼珠,似乎是要吞了眼前站着的这一个斗篷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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