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德业是慕容家的长子,自觉有振兴门户的重任,他几次跟老爹说,要去投军。可慕容延钊却不答应。
说到底,慕容家是鲜卑人,军中未必信任,与其受人白眼,还不如乐得逍遥自在。
慕容德业却不这么看,岂可以出身论成败,不试试怎么行!
父子俩为此吵了好几次,最后慕容延钊没有办法,他告诉儿子,你去投军可以,但是别想我帮你!
慕容德业还来了硬脾气,不帮就不帮,我自己也成!
他到了昭义军,真的从大头兵做起了。
不过投军之后,慕容德业头脑冷静了,不得不承认老爹讲的是对的,没有贵人提拔,没有机会,一个普通士兵,想要出人头地,实在是太困难了。
他投军大半年,居然被派去看粮仓,简直被当成了民夫来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立功的机会?
慕容德业愁得睡不着觉,谁知道机会真的来了。
刘继冲叛乱,慕容德业保护粮仓有功,得到士兵的认可,现在又站在冠军侯的面前,一切都让这个腼腆的大男孩有点晕乎乎的,不知所措。
就冲他拘谨的样子,叶华就敢说慕容家绝没有复国的打算!
“对了,令尊迁居花园口多长时间,你对黄河沿岸情况熟悉吗?”
“有三年多了,头两年的时候,我帮着家里头卖花,去过洛阳,孟州,怀州,郑州,还有东京开封,投军之后,又先后去过卫州,磁州,滑州,算,算是略知一二!”
叶华笑了,“这哪里是略知一二,分明是胸有成竹啊!”
没想到,老天爷送给自己一个宝贝。
“你随我来。”
叶华把慕容德业叫到了帅帐,在桌案上,摆开了黄河沿线的地图。
“我问你,假如有人要掘开黄河,从哪里下手最好?”
“啊!”
慕容德业吓得惊呼出来,“侯爷,谁会如此丧心病狂,怎么,怎么敢掘开黄河呢?那可是要死无数人的!”他的眼中满是惶恐,还记得刚刚迁居贵家庒的时候,就是一场暴雨,只开了一个小口子,就有一个半县被淹了,十几万人背井离乡,凄惨无比……若是掘开了大堤,还不知道多少人要丢掉性命呢!
“是这样的,我预判有人想利用黄河发难,就单纯从军事角度,如何做,才能给予大周最大的伤害,你只管说就是!”
慕容德业努力平复心绪,过去他连这种念头都不敢有,掘开黄河,也太丧心病狂了,会遭天谴的!
不过既然侯爷问了,他只好闭上眼睛,努力思索着。
过了一会儿,慕容德业缓缓睁开双眼,他的手指落在了郑州以北,贵家庒花园口的位置!
“就是这里!”
叶华眉头紧皱,“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黄河从洛阳东出,地势陡然平坦,泥沙淤积,河床远高于周围的地面。加之年久失修,河堤处处险峻。如果在这一带掘开黄河,河水肆虐,首先就会冲垮郑州,接着沿汴水南下,冲击京城,甚至会南下夺淮,形成一个绵延千里的黄泛区。我大周的精华,千万生灵,全都在河水的威胁之下!”
慕容德业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都是苍白的,双手不自觉颤抖。
叶华面色越来越凝重,“这是你的看法?”
“是我的看法,可也是家父的看法!家父曾说过,为将者必须精通天文地理,山川水路,稍有不慎,就会兵败将亡,身死人手。他对我说,黄河淤积,已成大患,奈何他人微言轻,而且已经退归林下,实在是无计可施。唯有日夜盯着河水,一旦有变故,能提醒乡亲,告知朝廷,早作准备,就是他能为大周进的一点心力了。”
叶华深深吸口气,“老将军心怀高古,让人敬佩!”
叶华在大帐里面走了两圈,立刻道:“我任命你为昭义军牙将,立刻率领一千人马,前往花园口。”
“末将领命!”慕容德业立刻答应。
“别忙,这样,我给令尊写一封信,请他出山,担任昭义军节度副使,保护黄河的重任就要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