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瓜子没了?”九公子几乎是被他拖着移动的。
“那就吃点点心,我饿了,晚上肯定没东西吃。”白凤道。
“也对,那我们吃红糖酥饼吧,还有半盒。”
论如何拐龙和小哥哥,泡面或者小酥饼,二话不说跟你走。
两个家伙又坐到门口的小板凳上,约摸过来三刻钟,囚牛从里面走出来了,跟白凤他们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道别的话就离开了。
白凤倒是瞧见了,明明囚牛一直是一片祥和的脸色,在出门的时候变得冷淡了些,九公子同他说话,也只是微微侧眸,郁郁的点点头背手走了。
瞧着他走远,白凤吃完最后一口酥饼跟九公子说:“你也该去跟你那些哥哥们道个别了,乖,去吧去吧!”
九公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忽闪着眼睛一脸茫然的被请离了自己的小楼。
“嘿,聊什么呢?”白凤迈着四方步,故作高深的踱到花醉身边坐下,“那个囚牛好像挺喜欢你的。”
花醉知道他要作得什么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发表任何意见。
得不到回应,白凤就急了,“怎么不说话啊,问你们说什么说这么久,不就道个别吗?再见两个字是要拖多长的音才说得完啊?”
花醉无声的笑笑,低低的问,“重要吗?”
白凤写满了一脸的不高兴,“什么重不重要?”
花醉,“我跟囚牛说什么,重要吗?”
白凤被问住了,一时哑然,突然他似乎从花醉带着温度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过了好一会,他眼睛又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伸了个懒腰,“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独自在外面又跑了一大圈的九公子回来时,已经离夜宴开始没多久了,花醉放飞了幽冥鸟,随后又帮着九公子和白凤目测了一下颜值,微调了几处细节,比如玉佩的络子的长短,袖口折几下,头发往左还是往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他两随着过来相迎的侍从们出发了。
夜宴在主楼,室内硕大无比,还没进去就碰见了好些个熟面孔。
嘲风好傲狠果然出席了,他们坐在靠边上的那一桌,可能是这两人冰火两重天的气场太强悍了,愣是没人过去跟他们坐。
正好,花醉他们过去了,扫了眼穿着打扮,“嗯,不错。”
白凤虽说不期待有什么好吃的,但是还是被这龙家的出席夜宴的排场震撼到了,何等的奢华,地面是透明的水玉,里头似乎有不少天然水胆,光照下去会晕起一层彩虹,人走在上面,步步流光,圆弧顶上的材质白凤看不看明白,似乎是某种珍贵的木头。
粗略数数大约百桌,最外面一圈是随从们的座位,除夕夜宴向来是全民同乐的,随从们都不用上前伺候,都可肆意玩乐。
桌子虽然大,但是规格就是五人一桌,每个座位之间都有足够的空间,完全不会出现那种一个不留神就给同桌来一胳膊肘的情况。
桌上金制的酒壶装着龙族的玉液,各色金器食盘里都是白凤没见过的东西,不用想都知道是稀罕东西,但是看着上面一点热气都不冒,白凤完全提不起食欲,用玉筷子百无聊赖的戳了戳就近的一盘东西,有点像南瓜糕,闻着没什么香味吃到嘴里有一点像肉类。
九公子是这个叫地蛹,是大山深处地下水里,生活的一种没有眼睛像鱼又不是鱼的动物,吃了还真能补脑子。
听着九公子跟白凤科普,花醉在边上不安好心低低的笑了笑,白凤闻声回头还瞪了他一眼。
这里的食物都是没什么油盐味的,况且听这么个名字,实在会联想到某些食用昆虫上,更是没有兴趣了。
等座位都满了,龙老爹才出来,他自然是主桌,分别是囚牛,蚣蝮两个儿子陪在左右。
这龙老爹确实跟蚣蝮长得极像,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龙老爹也不显老,俨然就是青年,只不过,眉眼间比儿子们多了份神武,眼神犀利,不怒自威。
接下来的流程对白凤来讲就相当无聊了,龙子龙孙们逐一给龙老爹拜年,就是什么吉利说什么。
白凤已经把先前的兴奋劲耗光了,心理上已经是怒撤了,要不是花醉管着,他实在是要忍不住发一大通闹骚的。
年拜完了,龙老爹一声令下,气氛马上活跃起来,白凤心想,也没想象的那么沉闷嘛!
相熟的人坐下一起,嘻嘻笑笑大声聊天,说到什么也会拍桌子,敲个碗什么的,更寻常家孩子们聚会一样热闹。
这时龙老爹和花醉的眼神对了一下,花醉跟白凤交代了一句,“我离开一会,你安分点。”
这话的意思就是料定了你肯定安分不了,白凤不耐烦的“哼”了声。
环顾下来,他们这桌算是最冷清的了,花醉走开以后,狻猊坐看过来,他原本是同冷笑话两兄弟坐估计也是隐忍了很久了。
那边桌上,狎鱼到是跟那两兄弟聊得欢实,看来什么人都是有知音的……
“很久没一桌了。”狻猊轻声对嘲风和傲狠说,嘲风倒是客气的笑笑,傲狠总是一副你说什么我都要跟你生气的凶脸,狻猊全然不在意,又说:“既然你们两都能出现夜宴了,明天去我那坐坐如何?”
嘲风,“嗯……”
“老子才不要去你那,熏得我头疼。”傲狠莫名怒道,“你少搭理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脾气,这帮家伙怎么一年比一年呱噪。”
狻猊理了理自己额前的长发,也不拿正眼瞧他,吁了口气,“知道啊,就是知道,才让你来的,我的香静心,兴许在我那,能好好说几句话。”
眼看傲狠要用拳头反驳了,嘲风忙抓住他手腕,傲狠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要是硬来,估计嘲风是抓不住的。
白凤活跃气氛的小灵魂又开始荡漾起来,他甩手画了个圈,招呼大家看过了,“你们是不是都没去过花醉的爬虫馆,可好玩了,要不要约一场,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嗯嗯!”九公子也帮腔,“凤哥哥家里做的东西超级好吃的!”
这时又有几个龙子特意过来与嘲风寒暄,顺便……搭理了一下傲狠。
后者眼神不善,烦不胜烦。
不知道那个点背的过来拜年时电着了傲狠的火,他终于把桌子给砸碎了……
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周围人忙喊着“岁岁平安”这类字眼,大家好像也都习惯了,场面也没怎么乱。
龙老爹又跟花醉在外头说话,根本没人管这些,狻猊慢悠悠的离了席,紧接着嘲风和傲狠也走了,留下白凤和九公子坐在一地狼藉面前大眼瞪小眼。
……
除夕之夜,一弯清亮的弦月挂在晴朗墨蓝的天上,龙老爹和花醉并排同行。
看似悠闲的散着步,龙老爹道,“没想到,今年能见到你。”
“怎么,很想我?”花醉坦然道,“我权当旅游了……能找个机会一起旅个游,正好,他也没来过。”
这不是借口,他真就这么打算的,他觉得跟白凤出来转转挺好,而且,云雀也很爱逛这天下山河,以前还说过想来昆仑神山看看……
“你把我这当消遣呢?”龙老爹笑说,“我那儿子,费心了。”
花醉,“你说的是哪个?”
龙老爹嗤笑了两声,“哪个都不省心……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活太久活老了,现在开始惦记起父子亲情了。”说完他自己也很不思议的摇头晃脑。
花醉站定,“你本来就是老东西了……对了,我跟你要样东西。”
“这么直接嘛,不先客套两句?”龙老爹显然早就了然于心。
花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摊开手,“给我,快点,我赶时间。”
“喂,叙叙旧怎么了?”龙老爹不满的大声道。
花醉不耐烦的抽了抽嘴角,不咸不淡的说:“叙什么……你还是条幼龙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你想从那时候叙起……你那些儿子一个比一个欠揍,我看都是随你。”
龙老爹被噎,差一点脱口而出骂脏话,估计是话到嘴边发现骂脏话这件事跟自己的容颜实在太违和了,所以只是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并未多说了。
花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转身就要走,临走时还不带任何感情的道了句“新年好”。
龙老爹,“……”
折返会夜宴厅的花醉在门口就看到白凤和九公子讷讷的蹲在那里,求捡走。
花醉往里头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在进屋,而是招呼九公子去把獬豸他们叫出来,一行人即刻出发。
白凤,“他们竟然会打麻将!”
白凤刚刚听到有几个龙子招呼着打麻将,还挂赌的,他脑补的画面是几位极品帅哥气势如虹的在喊“碰”,“胡了”……
顿时觉得自己脆弱的小心肝又颠了两下,这才拉着九公子出来透透气。
离开时獬豸亲自开车,大号SUV五个人坐得还挺舒服,他们到山下才发现大雪已经洋洋洒洒的下了快一个礼拜了,机场肯定是无法使用了。
好在獬豸开出来的车不错,路面上积雪颇深,也算稳当,坐火车的话临时安排可能是要跟其他人挤在一个空间的,于是乎獬豸他们决定先开到最近的市区,先好好吃一顿补补,然后在找一个情况好一点的机场。
这是非人与人的社会之间的规矩,入乡随俗,否则老看到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天上飞来飞去,这空中交通该一塌糊涂了。
享受着人类便捷的发明,又不费劲,挺好的,再者说了,现在是高速时代,也不用像以前那样,三个月才能从西到北。
他们出来的日子正好赶上除夕晚上,路上见不到车,再加上獬豸也比较兴奋,开了一晚上夜车,眼睛还更明镜睡似的,一点红血丝也见不着。
天亮到了个相对繁华的省城,给当地认识的精怪打个电话,对方立马就给安排好了私人别苑,到了下榻的地方,顾不得别的,先昏天黑地的睡一觉,外头饭馆都关门的,白凤这会觉得吃个金拱门外面都行。
约摸到了饭店,白凤迷迷糊糊之间闻到一阵牛油火锅的香味,猛吸了几下鼻子,就听到九公子和獬豸在外面说话。
獬豸,“菜不要菜不要,全涮肉!”
白凤的房门开了,香味更加真实了,就听到花醉在门口说:“不起来?锅底都要被獬豸喝光了。”
先前还以为在做梦舍不得睁开眼睛的白凤,意识到这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现实。
从起床到做到火锅面前那可是一气呵成了!
除了花醉,所有人都埋头猛吃,连说句话都嫌浪费时间,待吃饱喝足,白凤打着花椒味的饱嗝往椅背上一摊,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招待他们的主家精怪,被这群有身份有地位的却跟逃荒一样的阵仗吓坏了。
这人跟獬豸好像还有点上下级的关系,獬豸也不见外,直接让他给白凤他们安排了回落城的航班。
吃得好浑身舒坦,白凤这才把刷牙洗脸的事补上,他叼着牙刷满屋子晃悠,这要不是赶着回去,这私苑倒是可以好好享受一下。
“花醉,你说你光吃巧克力了,也不吃饭,虽说你也饿不死,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你缺点口舌之欲望。”白凤吐掉嘴里的泡沫又说:“你活了这么久就没有觉除巧克力以为的其他食物好吃的?”
花醉原本站在阳台,闻言转身靠在栏杆上,逆着光只看到一个漂亮修长的剪影,“你做的。”
白凤走上前,进入到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你吃过?”
“没有……我是说以后。”花醉抬手摸上他的发梢,手指缠绕着他的头发,缓慢又亲昵揉着叹息的气声,“以后,你若给我做吃的,我就会觉得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