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是这样,认识你遇见你,或者不遇见你,都是如此。从不因为谁改变什么?怎么,你在质问我,还是在怪罪我?”
袁宣峻看着她,只觉得眼前的人极为陌生,仿佛从来不曾真的认识她一般。
“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这世上无论哪里,都是这样。答允你的事情,我已然做到,明日过后,我自会离去。最后,但请你放过那位贵妃,身为母亲,她也算不易。”
“这是我的事,我自会处理。不过,你能来,我很感激。照顾好堇月,我这一生,唯是对她不起,此生也无法补偿。”
袁宣峻一时笑着,几近疯魔:“唯是对她不起?你知道那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我是从何处寻到她,又知道她几乎救不过来了。”
“我不知,也不想知道。无论怎样,也是她的命运。成为你我的孩子,本就是她的不幸。我这一生,全然不知怎么去爱一个孩子。我的生母,当年不被我的父亲喜欢,为了得到父亲的爱,不惜以伤害我为代价。如今我三十了,马上就要登上这个帝国最至尊的位置,可是我还是逃离不开那时候的痛苦。这样的我,是不配成为一个母亲的。”
他停下笑容:“一个不会做母亲的人,现在要成为这个国家所有百姓的母亲,这不是很讽刺么?以伤害你的子民为代价,换取这九五之尊,阿曌,如今我已经不想纠结这些。我只问你,那几年你嫁给我,可曾想过与我一生守在大漠之中。”
“自然有过,否则我们不会有堇月。那孩子,且让她随我姓吧,大漠里头,落夕湖边,让她好好的生活着,这辈子都不要掺和入这红尘万丈,枯骨无数。”
他求得一个并不明确的答案,正要离去。
她又道:“自古以来,人们只会记得明君的光明处,忘却那些黑暗。历史如此,到了我这里也不例外。天下只会记得政绩,青书工笔,也只会记录我的功绩和德行。”
他愤然,亦不解,只得漠然离去。
王衍在他走后,才缓缓上来,立在她身侧。二人俯视着这江山,一个心里平静如水,一个心里五味陈杂。
端曌拒绝了他递过来的大氅:“他必定不能自己查到许多东西,孤很好奇,驸马为何要将孤的一切尽数告知他呢?可别说,是在意从前那些已然消逝的过往。还是?”
“本君以为,陛下会杀了他。”
“孤与驸马,还未临朝,以君王自称不和礼节。”她顿了顿道:”如今是否教你失望了?”
“不会,他到底是不懂你的。明日,日月临朝,大赦天下,公主预备如何处置端硕与一众反对的大臣?”
“放着,马上会是用人之际。无论怎样,都必须稳住现在的局面。”
“明日登基,本该休息才是,可是少不得劳烦公主走一趟。有人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