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贵妃江氏遇刺的消息一早传入皇宫。这一日偏生又是休更,不早朝。
别宫的管事急匆匆的欲去禀报。女皇却令陈威于辰时后,再行接见。
坤元殿里地龙已起多时,是暖和的金黄色。明皇色的绸缎的被子上刺绣着双龙吐珠,四角幔帐垂下,各饰珍珠佩一枚。
女皇才醒不久,一头乌发散在肩上,浸着湿润的温热。坐起再上,于并不均匀的呼吸里回答着宸君的疑惑。
宸君并非出生江湖,却也自小习武,身体素来康健有力。团龙明皇的被子未曾遮蔽的肌肤,如大理石雕刻出极流畅的线条,散发着一种阳刚之气。
而靡靡的汗珠仍然透过了那明皇,刺绣的花纹色彩,因此而呈现出不同的层次分明的颜色。
女皇累了,复被他揽在怀中。以皮肤相融的温热,共同去抵御冬日的严寒。
他将她的头发挽在一侧,又侧身揽住她,以她喜欢的方式。复在她耳边问道:“姑母不会枉自动手,萧山别宫,陛下接下来如何安置?”
她手臂撑起,逃离了他几寸地方,才道:“天下人不会怨怼姑母清除别宫狐媚,朕想着,呃,嗯,朕想让别宫干净些。父皇年岁大了,不适宜在妃妾之事上沉沦。至于,那贱人对朕的背叛,朕大度些,会给她死后太后之哀容。”
他所有的力气在这个时候释放,又道:“陛下给她这般位分,可却未追封太嫔娘娘。”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有的人不必。所有亡者的礼仪,都是成全活着的人的面子。朕也是在给父皇机会,愿他安享富贵,不要再为了这些事操心了。同样,别宫事宜,玫德自会处置,宸君也不必多1费心思。”
“陛下圣明,有姑母制衡,端硕长公主实在不足为虑。”
她离了他数尺远,以手抚住额头道:“一切还未可知啊?安内方可攘外,姑母的十策也只有姑母才最希望自己的心血得以在月氏的国土上开花结果。自然容不得旁人阻碍她的心愿。至于端硕,朕需要她的财力,更需要她的稳当,这般,七八年间,我月氏也就一点点起来了。”
“无论如何,陛下也都得有最后的决心。探子来报,公主府的人与南诏的人走的很近。待三五年间,全国的直道修复新建的足了,聚拢天下兵马,江山才能永固啊?”
她长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愁苦道:“兵权一时不着急,最近地方上给朕的折子越发的多了。士家联合,为朕登基出了不少力,现在开始跟朕要官爵,要封赐。朝廷用人之际,却也不能不提防地方势力过大。这就更是两难了,又逢昭穆出嫁于秦,朕不亏待她,先祖传下来的中岳奇观也赏赐了。可是她不愿意,朕又担心昭龙因此生怨,南方富商又要林泽盐,真真一个头两个大。一不小心啊,就是乱麻滚开水,越煮越紧。”
宸君见女皇这般辛苦,又窥见她发间骤起的几丝白发,颇为心疼,只得以自己的肩膀给予她短暂的依靠。
“前年臣去秦南境,发现渠江与咱们西南处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渠江江南人口众多,繁华。而西南处,山林密集,人口稀少。未能开采尽善,陛下信任昭龙,不妨将西南交由南方富商,以他们的人力去治理西南,减免赋税,商人重利也算满足了他们林盐之利。再者,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下去,十年间也未能翻出什么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