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入神,以至于和她着同样颜色朝服的宸君站在他身侧,为他撑起一把紫竹骨的油纸伞时,她也尚未发现。直到周围多了六盏悬挂的火炉,由几个宫人悄然举着。
宸君比她略高些,立在她身侧却从未被她的气势压制下去,这一项看,二人倒是十分般配。
“陛下不必担心,萧山别宫的钉子,此番全数拔尽了。还朝之后,再处理一应事宜,定不会有什么大的乱子。”
她从遥远的记忆里回过神来,微微感知着由他带来的安定,虽然只能汲取一点,但是也足够了,“宸君安排的,朕一向方向。接下来的事情,不宜由朝廷出面过多,辛苦王家操劳些,暂时清除祸患才好。”
“臣遵旨,王家上下莫无不尽心的。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她看着那阴云席卷的远方,问他道:“宸君,历来枭雄都注定孤寂么?”
“臣以为陛下明白这个道理,才会有这么多美人伴在君王英雄侧侧。贵妃如是,宋姬如是。怎么陛下倒是有这样的疑问了呢?”
她手指在白玉的戒指上打转,“只是见父皇痴情如此,倒是有些不解了。”
“英雄都是孤寂的,也只有美人或是知己才能稍作慰藉。陛下胸怀天下,无暇在儿女私情上缠斗,自然不懂得个中滋味。”
她听得他这样说,莫名的生出了一种说不上的情绪。离恨天的白鱼,石室,还有夜夜触手可及的星辰,京郊的田野。其实这一生,已然早就在被祖母接到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命运。
遗世孤独的命运,可是就算如此,就算手握的皇权并不能带来真正的热血的暖热,这一生能在命运之外遇见宣哥,能拥有他一生从无转移的爱。以及王衍一生的忠心和陪伴,这一世到底是不算彻底的可悲的。
也许自己对于爱情从来是有所保留,充满算计。但是宣哥和王衍,能遇到这两个人,她的丈夫们,也不算命运薄待。
宸君自然是去亲自处置审问等事宜,诺大的萧山别宫,她与一行宫人就这么漫无边际的走着。
踏过黄花凋谢的花园石子路,圆润的白鳞石子一排,以微茫身姿排列出各色花纹,远处的阁楼上瓦片的尽头是龙纹,残留的雨迹像及了泪痕。
鉴臻自远处来,在汇报给了宸君所有事宜后,特地来复命。
“禀陛下,臣已将所有始末及证据禀明宸君殿下。宫外事宜,亦尊旨意一一安排妥当。”
女皇挥了挥手示意诸人退避几步,只余下玫德近身伺候。
“姑母行事,朕自然放心。难得见你,便陪朕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