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君见她眼底几乎闪有泪光,伸手替她抹去一抹泪道:“自陛下还朝,十余年间,日夜不息不就是为了这太平盛世么?咱们的辛苦,终究是值得的。”他旋既又笑道:“外人都道,当今天子冷酷无情,我觉得你才是最心软仁慈的。”
她笑了笑道:“是啊,你我的心很软,刀很快,手腕很硬,这并不矛盾。”
青铜灯架玄鸟眼处落下几滴灯油,像极了眼泪。
第二日下了午朝,金吾卫来报,已然了隐居山林的东方先生。
“先生现在何处?可愿见朕?”
侍卫道:“东方先生已经安歇在静安寺,侍童先传了话,若见客必定是三日以后。”
女皇道:“先生是世外高人,朕理当沐浴更衣茹素三日才去拜见先生。尔等好生保护先生,周围巡视及侍卫当选一等高手。凡是衣食住行必须精致,这个季节山珍才起每日菜蔬等一定要现采摘。静安寺存了孤本的《华严经》与《四十二章经》并六卷先贤注解,一一送去给先生。”
那侍卫得了命令,退了出去。
此时正是午膳,宸君见她这般郑重。问道:“这位东方先生是何人?陛下这般郑重。”
女皇搁下手里的象牙色的筷子道:“是一极高明的术士,也是一位智者。三日后咱们见了先生,宸君便能解惑。这三日,你与朕少不得清减一些。”
宸君听后放下手里的筷子吩咐道:“玫德,这些菜肴撤下去。令膳房送些素食来。”
东方润居住在城外的静安寺,此处本是香火旺盛之地。为了他的来临,早早的封锁了寺庙,内外不得擅入擅出。
住下的第一日,便早早的去拜见隐居在静安寺的高僧藏木大师。静安后山之中,有一丈余宽窄的草庐。藏木大师在其间修行已然有十五年,十五年间不出草庐半步。
东方润与书童前去拜见,又恐打扰了他的修行。便将自己所注解的《般若心经》送了去,藏木大师收了,弟子传话再四谢之,不在话下。
后山之顶有一座浮屠塔,塔高九层。其修筑之时距今已有数百年光景,当时乃一位时所罕见的擅通榫卯的奇才所建造,数百年间震十余次,未损分毫。更为惊奇的是,塔有八面,不同时节能在不同方位观测到特定的星辰。
塔之九层,各有异兽,再观其顶,乃九龙浴佛。塔中供奉着五百年后佛陀新主,东来弥勒佛祖。若有云雨朝阳交替,更有佛光普照,远山可见。
三日之期极快,女皇宸君二人早早便更了素衣,前来拜见。
车架摇晃,两架车马一前一后的往山中驱使而去。
女皇在车架中闭目,算了算这便是第三次拜见这位东方先生了。这数十年间,每有这位先生的大作传出,她便以重金购之,以做参详。而回想起第一次见这位先生,年当久远,却如昨日所见。那犹如仙境的居所与他门下的诸位弟子,这许多智者,可堪才学无双。
这位先生的智慧,只于圣人半步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