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润目中的沉稳感染这两人,一方君王国主,竟然在这种沉稳里逐放下焦虑,平静起来。
他一手将铜钱放置在龟背里,对着天地拜了一拜,铜钱散在桌上的八卦图像中,卦象现实,竟然和从前的卦象无二致,乾卦,上上大吉。
女皇看着那卦象,却并不似多年前那般心中镇静有底。反而生出许多不安,宸君亦有所感,握了握她的手,只捏到手心里一把冷汗。
她顺手从袖袍里取出一张方巾不经意间擦去了手心里的汗。
宸君先问道:“先生,国之运势为卜,那此卦何解?”
东方润起了茶壶,复斟茶两盏道:“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吉凶相辅相成,若是顺应天道,积蓄力量,人和所致自是上上大吉。如若逆天而行,杀戮过盛,自损德昭。”
女皇听罢,只觉得与江湖术士并无区别,道:“朕请先生,是解惑求定。祸福吉凶相辅相成,朕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却不是朕所求的答案。”
东方润问道:“陛下心中有疑,自不信。不信者,何以事成?且当年陛下不过微末之力,此时坐拥四海,反而心底笃定不如当年万一?”
她愣了一愣,心道:“是啊,比之当年,现在所有的力量与助力不可同日而语。原本当是满怀安心一举得胜才是,如何心中这般不安?那时笃定自己能突破重重险阻,至高位,安万民。现下国家民心大好,战争过后,当以十数年,得以万民富裕才是。这难道不是必然?”
宸君听了东方润得言语,复问道:“国之运势,无畏好坏,本就是顺风而上,又缓慢而下,周而复始。可听先生所言,倒不似国之运势,反而像是天子的运势了。”
东方润道:“宸君所言甚是,天子之运势表面上看着与国家的运势相通,其实天何止一子。国运宏昌不以天子或是百姓的意念轮转。而天子或是百姓却一定与国家的运势密不可分,皮之不存,毛将附焉。敢问陛下,此间如何心生疑虑?如何不信?”
女皇听了他说的,瞳孔一缩复又张开:“是了,国家运转富裕,国运昌隆,自然不依赖明君贤主而强。而自己,也只有在这一方土地上,令万民安乐富裕。自己的命运,并不等于国家的命运。而国家的命运,却主宰着自己的命运。”
她道:“朕从前之所以信,是以一己之身顺应天时地利人和,得聚运气,纵然失败,也是一人得命运。而现在,背负着万千百姓的命运,纵然从百年基业上,朕能减损的不过几年而已。可是,数十万人的性命,也并不是命如草芥。朕心存畏惧,所以不信,朕心有敬畏,才会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