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冷眼看着他,那眼神里头的不信任如冰入脊背。
端硕的确是狼子野心,可是于公要依靠父皇庇佑她最后的活路。于私,父皇宠信她多年,情分与别人不同。且两军交战在即,谁又会愚蠢到断绝自己的后路呢。
别宫戒备森严,能去着寥寥无几。能近父皇身者,更是寥寥无几。
她心底有了很大的猜疑,算清楚了利益得失,也就昭然若揭。若是抖落出去,天下人不会认为是宸君所为,只会是奉女皇命令所为。是权柄制衡,也是以己博命。
她心理失望的想着,王衍,你我夫妻多年。果真还是走到了这依靠算计威胁去维持平衡的地步么?
女皇第一次对眼前的人,有一种深深的失望。可是无论事情的真相是否如自己所猜想的,自己也只能按下这事。
于是道:“朕未入宫门前半分消息也未曾收到。进了王城国都,不见路祭,皇宫中也未行丧仪布置。这是怎么回事?”
宸君拱手躬身请罪道:“陛下,两军交战。臣恐陛下伤心过度,影响三军士气。陛下不在国都,恐各地借此多生事端。故而未传天下,只以水陆法事以慰父皇在天之灵。”
女皇假作欣慰道:“三军胜利后,下一步就是要各处皇族交出一半的兵权。以防地方兵力过重,你的处置是对的。若天下皆知父皇驾崩,还不知要做出多少文章来。接下来,就昭告天下,令各处守丧三月。皇族回萧山替父皇守灵。”
宸君道:“陛下圣明,此番王家未辜负陛下所命,各处皆安分守己。该杀的,也都已经治罪。四海海晏河清,天下安宁。不过,百姓只守孝三月,与旧例三年相差太大。只怕朝中会有反对。”
他话中的言语,意在提醒女皇,王家功不可没。王家与女皇的命运已经紧紧捆绑在一起,伤人则是伤己。
女皇脸色缓和了一些,吩咐道:“反对?守孝三年,会出多少乱子。这些年国库渐渐空虚,不能再有任何阻断各地税务往来,父皇在天之灵会体谅的。朕有些累了,你退下。”
宸君行礼后又道:“臣遵旨,别宫王城皇族已到。陛下也该早日启程,为太上皇守孝。”
女皇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她沉下心绪,唤道:“玫德?”
玫德迅速进去,跪下等她问话。
女皇看了她一眼道:“朕不怪你,起来吧,父皇的事情可有查清楚了?堇月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玫德道:“太上皇的事情,宸君清查后,下旨不准金吾卫再查。那一日,殿下去了别宫,正好撞上天太上皇遇刺。连宸君殿下也受了重伤。只是多方殿下的人查了又查,眼下已是尘埃落定,是叛贼端硕无疑。”
女皇冷笑下道:“这么巧,宸君也受了重伤,这样吧。凡是父皇近身伺候的人,全部赐死。”
玫德道:“奴婢遵旨,宸君殿下也早已发落了这些人去皇家牧场服役。”
女皇又道:“那堇月呢?朕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你可有查清楚了?”
玫德道:“陛下,堇月小姐是被同门师姐暗害的。可是当中的确有些疑点。奴婢查问了,宫中调动物资的人。所用的毒药酒水等,乃是从宫外传入,可是那些毒物太过珍贵,小小江湖女子,又在异国他乡实在不知如何能轻易弄得。还有一件。”
她将那枚冰魄呈上然后道:“神医查了,这宝物叫做千年冰魄。寻常人家不可能寻到,便是皇宫之中,也未必能拿到这个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