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大夫人将园中专给它姊妹几个设立的学堂布置好了。才下了帖子请了女先生来讲学,一早通知了三位小姐时辰,让备着。又说有宫中的嬷嬷前来教导规矩,一时间几人都没了往日的清闲。
这女先生姓杨,单名一个瑶字,本来是宫中的女史,也通诗书。前几年宫中大赦,放了她出来。原本也是有品级的,在宫中又善于奉承各宫主子,得了推荐,到各大臣家教导小姐们。这次花费了许多精力,才又谋回得这项事务,亦盘算着如何将投出去的银钱盘算回来。
学堂设置在阁天楼中,临着荷塘柳岸。二楼正是讲学的地方,开了窗户外头正好看。
杨瑶管束学生严厉,事无巨细。学里的事一向以先生为重,各家主人不曾多问。有懂事的大丫鬟,贴身的奶妈们偶尔出个主意,暗暗送了礼物,也还松快些。偏生这杨瑶先生时常得了鸡毛就当令箭用了,一时见不得这些富贵官家小姐如何就这么命好,托生在这般人家。二则,卖弄自己的威风,寻一个收礼的进项。有那户人家不受宠爱的庶出女儿,抄书背课,严厉训斥也是有的。诸家主母见她严厉,反而以为是个极好的先生,更加放心了。
学堂之中,柔诗,柔书,秦韵几个正听她讲学。她亦是照着教学的《女则》通读几项,复提问。皆是些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之言。三人听得困倦,却也强打着精神听她絮叨。一时休息,柔书柔诗贴身管事的嬷嬷悄悄送了东西。又摆饭请她去用饭。只留她三人在房中,温习书卷。
秦韵一直思着那几册史书,并不认真。柔诗见了,借着这个功夫提醒她。
“四妹妹第一次进学,许是不习惯。一会儿可认真些,先生提问可是要罚的。”
秦韵疑惑不解,进学而已,罚什么?“为何要罚?”
“不一定的。只是先生一向严厉。或抄书,或训斥,也是有的。夫人们也一向不管这些。”
“多些二姐姐,我明白了。一会儿认真听着。”
柔诗不知她是否备了礼物,又问她。“妹妹许是不知求师问学的规矩。可曾给先生备下些薄礼。”
秦韵顿时明白了,只装作懵然不知。“府中不是给了束修,年节也有礼物么?为何还有备礼。”
柔书嫌弃她蠢笨粗鄙,出言讽刺她,“乃是礼节,妹妹不懂也是正常的。不过妹妹回府不久,能有什么好礼。若是需要,只说一声。这礼么,姐姐替你送。”
秦韵也不计较这话“也不是这个。只是,咱们求学也好,拜师也罢。也没有这样的规矩,若是先生学问极好,也是礼仪人也。怎么会同学生计较。若是计较了,也不见得,学问好到哪里去?”、
柔书平白受了这么一下子,也咽不下气。“四妹妹从前是在外头的,如何就知道学问好否?何况不过一点礼节,如何与学问有关了。”
“姐姐想来也是,文人墨客,凡是学问有些高的,都自然有些风骨的。自然,这世上有的是沽名钓誉之辈。不能比拟先闲。虽说当事大儒,也是无束修不收徒的。可是既然束修以足,自然没有白白添出来的礼节。”
这话才说完,正被外头来的杨瑶听了去,腹中激起了火。
三人见她进来了,都准备好继续听。她一边读女则,一边打量着秦韵。见秦韵衣饰简朴,面有倦色,脂粉不匀。知晓她是外头入府的新小姐,连庶出也不如的。在两个正牌小姐比较下,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礼物也备不出。所以拿出了架子,听到刚才的言语,更是想好好整治她一番。
“方才所讲,三位小姐可听明白了?是否有疑问。”见几人不言语,又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