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铁牛眼瞅两个老人越吵越凶,有心劝和,但他两个汉人本来是两个老人争吵的焦点,有他们上前劝和,只怕会越劝越糟。
正暗暗焦急,只见彩衣飘飘,玉珠从山上飞奔下来,叫道:“祖阿公,祖阿婆,你们别吵了好不好!你们真要拼个死活,咱们整个苗寨,都要被毁掉了!”
她语带哭音,眼圈也红润润的,似乎真的很心焦也很恐惧。
凤翔老人明显比祖阿婆心肠软些,很快就吸一口气,转口说道:“娃儿别怕,你祖阿公还不像这老妖婆那样心狠,不会做出对寨子有害的事情!”
他依然说的是汉语。以至于祖阿婆紧随着厉声高叫,也跟着仍在说汉语。
“我早就吩咐不准这老东西上山,为什么你们还放他上来?”
“祖阿婆,他是祖阿公啊!咱们合寨人等,都是两位老人家的晚辈,你们两位想往哪儿去,我们怎么敢拦阻呀!”玉珠一边解释,一边已是泪水盈盈。
祖阿婆气呼呼地不说话,凤翔老人冷笑一声,说道:“老妖婆我告诉你,这两个汉人小子我保定了,你敢害他们,我就上山铲了你的老窝,把你那些害人的虫子全都一把火烧个干净!”
“你敢!”祖阿婆尖声厉叫。
“你敢我就敢!”
凤翔老人一甩袖子,忽而打声呼哨,那只铁嘴凤凰立刻从大树冠中钻了出来,飞落在凤翔老人的肩膀上。
凤翔老人仍对白杨铁牛不理不看,只向着玉珠温和一笑,说道:“好孩子,别哭,祖阿公这就下山去,不跟这老妖婆一般见识!”
玉珠流着眼泪唤了一声“祖阿公”,凤翔老人展脸一笑,将铁嘴凤凰从肩头挪下来抱在怀里,一径下山去了。
白杨铁牛回过脸来,向着祖阿婆一望。
祖阿婆满脸狠戾,说道:“行,那老不死的要护定你们,我看他能不能有这般本事!”
她一甩袖子转身上山,玉珠叫了一声“祖阿婆”,她也没理。
白杨铁牛对这位会使蛊用蛊的祖阿婆实在是怕得慌,等她走得远了,两个人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白杨向着玉珠一望,小心翼翼问道:“玉珠妹妹,你的脚……好啦?”
玉珠吸吸鼻子,这才回答。
“好了!就这么一点小伤,祖阿婆根本不费力气!”
“这位祖阿婆……跟祖阿公,好像是……关系不一般吧?”铁牛问。
他本来想直接问两个老人是不是老夫老妻,但实在是被祖阿婆那两只会飞的巨大蛊虫给吓到了,竟不敢嬉皮笑脸随口乱问。
玉珠没有开口回答,而是向着山下而行。
白杨铁牛跟在她身后,也不敢追着她问。
不过在往下走了一程之后,玉珠幽幽地主动开口。
“祖阿公跟祖阿婆本来是一对恩爱夫妻,只是……约莫十五六年前,祖阿婆先是选了她跟祖阿公的亲生女儿做落洞女,紧接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儿子也被神女看中。祖阿婆遵奉神女令旨,要将他们儿子也送进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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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这本来是很荣耀的事情,但那男人不识好歹,居然自己剜掉了一颗眼珠。如此一来,他也就失去了敬献给神女的资格。祖阿婆恼恨之下,将他连夜赶出了寨子,为此事祖阿公跟祖阿婆大闹一场,也跟着儿子下了山。”
白杨铁牛没想到其中竟隐藏着这么惊人的变故。
人说父母之爱天高地厚,凤翔老人先失女儿,再失儿子,也难怪会跟祖阿婆由恩爱夫妻,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那一儿一女,同样也是祖阿婆亲生,祖阿婆为什么就能割舍得下?
是她心肠坚硬,还是她身为巫医,明知神女不能违背?
“祖阿婆是巫医,她有些本事不出奇,怎么祖阿公好像一点也不怕祖阿婆啊?”白杨又问。
“因为祖阿公当年也是一位男巫医!”玉珠瞥了白杨一眼,“男巫医极其稀少,除非他们具有一般巫医没有的本事!我听说祖阿公自小就无师自通,懂得很多只有巫医才懂的事情,所以先一代巫医破格收了他做徒弟。只是后来祖阿公喜欢上了祖阿婆,就把巫医的位子让给了祖阿婆,但他的本事,都还在的。”
白杨铁牛恍然大悟。
铁牛又问:“之前你说……飞蛊王,可是我们看见祖阿婆放出来两只大飞虫,一只像马蜂,一只像蝎子,到底哪一只才是飞蛊王啊?”
“两只都是!”玉珠开口作答,“只不过好像蝎子的那只已经老了,那只小一些像马蜂的,是祖阿婆培养出来的新的飞蛊王!”
“这些飞蛊王有什么用啊,难道真是让它们辨识好人坏人?”白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