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老道长也上前几步,按住了桃木道人握着桃木剑的手,“你这是作何?”
桃木道人道:“猴子一出,扰乱三界,天下一乱,百姓遭殃,我要替天行道。”
“道友错了,三界,岂是一只猴子就能扰乱的。”老道长劝道,“放过这只可怜的猴子吧!”
“可怜?”
“三界当乱自当乱,与猴子无关。这么大的锅儿,岂能让一只猴子来背呢?所以,它可怜。”老道长叹息道。
“前辈,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桃木道人默默放下了手中桃木剑。他不知道的是,以他的道行功力,一剑根本休想捅破巨石。老道长不是在救猴子,是在救他。
白云深处有人家。
白云山白鹤观。
庄老道和几名大弟子望着床上的上官小左陷入了沉思。
“师父,现如今来我们白鹤观拜师学艺的人越来越多了,年纪也一个比一个小,不过他们不是为了修习,而是为了吃饭。”大弟子青禾道。
“不吃饱饭,如何来的力气修习呢?”庄老道说。
“可是,他们纯粹就是为了骗一口饭吃而来的,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青禾道,“他们该加入丐帮,而不是我们……”
庄老道摆了摆手:“青禾啊!莫忘记盛世太平之时,我们也受了百姓们不少香火恩惠,如今乱世,人家乞一口救命之食,我们就该慷慨相施的,泉涸,鱼尚且相濡以沫呢!”
“弟子知了。”青禾望着上官小左,“可是师父,这一位,也实在太小了吧?”
“那又如何?”庄老道问。
“我们这儿且还有粮,可我们没有奶妈啊!”青禾道,他的话音方落,小左就仿佛听懂了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办?”
几个人望着床上手舞足蹈哇哇大哭的小左不知所措。
“怎么办?”除了庄道长,男徒儿们都盯着新上山的也是观中唯一的女弟子明心看。
明心愣了愣,明白过来,一张俏脸霎时胀得通红。
“青禾啊!你即刻下山,找个奶妈来,快去快回。”庄老道吩咐道,“眼下,也只能先拿点稀米汤委屈委屈这小不点儿了。”
“是!”青禾爽快地答应道,山中乏闷,能下山透透气也是好的,而且找一个奶妈,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天后,他牵了一头母牛回来……
……
上官小左趴在蒲团之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在庄老道身上看来看去,一旁垂眉打坐的庄老道长长的白眉忽然抖动了两下,他慢慢睁开双眼:“不速之客,来者不善……明心,抱小左进去,没我吩咐,切勿出来。”
“是。”明心闻声而出,抱了小左进屋了。
庄老道走出道观,见一人身着银白轻甲,背一把七弦琴——宫商角微羽文武,却缺了一根文弦——正负手立于观前梧桐树下,纯白披风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无风,是心在动——他的内心很不平静。庄老道在他身后数丈之处站住脚步,默不作声。
但来人已感知,开口道:“人生亦何须,有酒与桐君,道长的这棵梧桐树,拿来作琴,倒是上乘好料。”
庄老道长却不正面回答:“远来是客,客人来我太极圣域,不知有何见教?”
来人道:“我乃上界持国天王,魔礼海是也。冒昧闯入道长太极结界,是为了我的一根琴弦。”
庄老道摇头:“你非魔礼海,持国天王的阮琴,如何会断?何况阮琴地水火风四弦,你却是七弦。”
来人道:“道长有所不知,三天前,也即人间三年前,一只猴子闯入天庭,我为迎战,断了一弦,断弦走入凡间,便是道长所收留的小女孩是也。”
“三年前猴子还在石胎内。”庄老道又微微摇头,“老道也曾吃过蟠桃宴的桃子,也曾与持国天王喝过一杯酒,客人若再成心相欺,老道我便只有送客了。”
来人终于转过身来,面相不俗,却满眼邪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庄老道,微微一笑,道:“道长修为高深,在下佩服!吾乃张鲛,数百年前武王伐纣时曾与魔礼海一战,断了一弦,我这一弦,唯有造琴百年世家之童女可续,数百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如今终于找到,望道长将上官羽之女上官小左赐予我,待我熔造成弦,补了我这琴,与魔礼海再战雪耻,了我百年夙愿!”
庄老道叹息:“造孽,造孽,你已入了魔道。”
“魔道仙道,谁又知谁是谁非?”张鲛双眼中闪出一团火红烈焰,“我寻找了数百年,如今终于找到,你知道我今日非带走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