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抿着嘴,不说话。
“你有心事?”方休再次温柔地发问。
“师哥,我今晚,想看你练剑。”上官琴笙终于开口道。
“剑术,虽然是我的本专业,但是我学艺不精,耍得不是很好看,倒是学了几招棍术,你想不想看?”
“好。”
方休微微一笑,从裤裆里掏出一根粗大的……木棍,大踏步走出房门,回头又笑:“走吧!”
夜已深沉,明月当空,方休就在一轮明镜般的皓月下舞着那根木棍,夜风吹来,竹叶也在树棍下纷纷扬扬……
月下上官琴笙明媚的俏脸,在方休眼中,明艳动人不可方物,看着她,方休的心里就忍不住像一汪碧波春水的湖心,被蜻蜓一点,就悄悄地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上官琴笙掏出一只手绢,走上前去替方休擦了擦额头的汗,方休本来侧头想躲,却没有躲,虽然在竹轩与她夜夜谈笑,却并没有如此近的肌肤之亲,虽然是已婚的成熟男人,但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一个漂亮姑娘,闻着她的发香,他的心突突狂跳,脸也“忽”得红了,蚂蚁庄院的小鸡也不老实起来。
上官琴笙背过身去,在草地上坐下了,托腮看着银盘也似的月亮出神……
方休收起剑,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站在了她身旁,却不敢落座。
“坐。”上官琴笙拍拍身旁的草地,仰头看着方休,柔声道,“你坐。”
方休笑着坐下了,却不敢挨得太近,毕竟老儒家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礼也。虽然,方休走的不是老儒家的路。
剑侠之道,受承于墨家。
手虽持棍,心有侠情。
上官琴笙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师哥,我已在藏花虚待了近十年了,师父他老人家却一直都没有来找我……我曾经的好朋友们也都接连下了山……我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跟他说这些话,也许是,心中苦闷,太想找个人说说话倾诉一番了。
又或许是因为缘分,所以才一见如故……
“怎么?你要走?”太突然了,方休不知为何,心中满是不舍。
如果你留在藏花虚的话,自己怎么说也可以每天假装正经地见上你一面,如果你走了,我们,是否就相忘于江湖了呢?
情不知何起……
上官琴笙点了点头:“我得走。”
“江湖险恶,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不太妥吧?”方休关切地道,似在挽留,“我觉得,你还是留在这里等你师父来找你为好。这儿多好啊!山好水好,有吃有住的。”
“我已经等了快十年了,人生中能有几个十年呢?”上官琴笙道,“我总不能,一辈子都留在藏花虚的。”
“嗯……也对……”方休向来嘴拙,这时候,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师哥,你在山上也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我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也是时候下山了。”上官琴笙道,她是一番好意,她的性格,对于自己在乎的人,向来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
“嗯……”方休回答得有些敷衍,他也有想过下山,只是在山上悠闲惯了,啥都不想干了,自己又没啥本事,出去混也还是老样子,太累。说实话,藏花虚虽然吃喝不怎样,但至少不用自己费心劳神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水电房租乱七八糟啥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还想在桃都这里学点技术再下山,这样有信心混个高薪混口饭吃。
“我……我想等本领好一点儿再走的。”他只好敷衍说道。
“金麟岂是池中物?藏花虚不过是一口小井,一口煮锅,你难道就愿意做井底的那只青蛙,温水中被煮的青蛙?”上官琴笙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本领的提升,该需要更广阔的天地才是。”
方休皱了皱鼻,自从莫名其妙地来到这破地儿,许久不曾听到有谁像老娘一样对自己唠叨了,忽然有些不习惯,也猛然勾起了想念的感觉,想念耳边的唠叨,想念家的味道。
只有真正关心在乎你的人,才会对你喋喋不休地唠叨吧?
鼻头一热眼圈一红,赶紧忍住,可不能在女孩子面前哭。
上官琴笙的话,也并没有错,方休其实也都懂,他也更懂社会的艰辛,江湖的险恶,海阔,鱼得有跃龙门的本领,天高,鸟的翅膀也得够硬,这些,上官琴笙从未涉足江湖,自然不懂。
“那我们,一块儿下山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方休鼓起勇气说道。
“我们要走的路,应该不一样吧?”上官琴笙却摇了摇头,“你们剑客,注定是逍遥不羁的吧?而我,只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
“何谓安安稳稳的生活?如今你们这世道,能有安稳的生活吗?”方休道。
“若在长安街头,能有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外面风雨再大再飘摇,也可以不用害怕的吧?”上官琴笙说道,眼里满是憧憬。
“房子……”方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话怎么这么熟悉,似乎曾经有人一模一样地跟他说过?又是房子!怎么女人们内心所想,都是如出一辙?
女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