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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现身(下)

烈日炎炎,广袤的平原上升腾着扭曲的高温空气,理查德开着生物探测仪,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周围都是一片光秃秃的褐黄色土地,连大块的岩石都看不到几块,偷偷溜走是不太可能了。

正常情况下,五年级以前,很少有同学放弃碳基人形,转为其他形态的生命形式。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感到口干舌燥,汗流浃背,体内的水分迅速流失,烦躁的情绪逐渐蔓延。

没有同学还有闲情逸致继续聊天了,每个人都低垂着头,默默地咬牙跟着队伍走,不发一言。

“嘟嘟嘟”

沉寂很久的生物探测仪,突然发出急促且高亢的警报声。

“有了!左前方280米!”理查德欣喜若狂。

但他没往前走几步,又突然迟疑地停了下来。

“生命强度有点低,而且数量似乎不太对…”他望着机械臂上的液晶屏幕,红点的数量正在急剧增加。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只激刺扇同时出现?”

“不对!这绝对不是激刺扇!”

理查德抬起头,大声地警告同学们:“停止前进!马上停止前进!”

隆隆——

突然,远处的黄土如波涛泛滥,密密麻麻的变异沙虫破土而出,每一只都有两三米长,甲壳漆黑如墨,黑得发亮,模样狰狞,巨大的头部,发达的下颚,窸窸窣窣活动的声音宛如海浪,潮水翻涌,直奔异星生物学专业的师生们而来。

要知道,昨天B类offer考核的时候,某一轮出现最多的变异沙虫数量,只有30只。

但现在,迎面而来的虫潮,到底有多少只?

保守估计,恐怕要数以千计。

但,也不排除总数破万的可能性。

“跑!”

肖阳和艾尔相互交换一个眼神,转身就闪,没有一丝一毫地拖泥带水。

“结阵,迎战!”理查德的反应也很快,立即指挥同学们原地备战。

“近战的同学挡在前面,有辅助能力的同学居中策应,远程输出的同学后撤到安全距离全力输出!”

“专心杀敌,小崽子们!你们需要一场血与火的试炼!”

熟悉的台词,昨天B类offer考核的尾声,每一个挑战保卫海盗旗项目的打卡小组,指挥官都是这么吆喝的。

事实无可辩驳地证明,肖阳给出的建议都很有效。通过合理的组队和列阵,绝大多数同学都完成了打卡任务。

“安德烈!艾尔!你们俩居然临阵脱逃?”

“给我回来!”

理查德像疯牛般怒吼着,转过头追向肖阳和艾尔逃脱的方向。

“保持队形,坚守阵地!”

“要是再被我发现有人私自逃逸,我一定要他好看!”

他自己脱离变异沙虫群的包围圈后,还不忘记回头警告陷入围攻中的同学们。

平原上的追逐,没有太多花巧,辅导员理查德是6级的狂武者,速度和爆发力都是他的职业标签…

(是的,你没有看错,辅导员的进化等级,也就跟李未央一样而已。5级以上,回档一次,如果凑不足重塑躯体的资源,是要降级的。十年的学院生涯,毕业能到达6级,也算是很不错的水准了。)

“他要追上来了。分头跑吗?”艾尔回头看一眼。

“不用了。速度的差距太大了。”肖阳停下脚步。

“给我站住!”理查德的身影,越来越接近。

“理查德辅导员,你怎么也回来了?一线的同学们,难道不需要你的指挥和压阵吗?”肖阳神情镇定地迎上去。

“废话!突遇敌袭,你俩扭头就跑,什么意思?”理查德的脸上露出可怕的阴沉表情。

“搬救兵啊,通知留守的同学过来救援咯。”肖阳脸色如常,张口就来。

“救援…救谁?”理查德微微一怔,语气不善地反问。

草!看来这个混蛋辅导员从没考虑过同学们的死活!

归根结底,他在意的只是肖阳和艾尔的“不听话”而已。

至于还在虫海里苦苦支撑,怒吼、哀嚎声不绝于耳的那一组同学,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沦为可怜的弃子了。

“搞清楚,这是个利己主义至上的时代。学院为你们传道受业解惑,为你们提供进化的资源,为你们奠定未来的方向…那你们呢?难道你们不应该为学院,为导师,为辅导员,也付出点什么?”

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肖阳的态度,毫不避忌地就点透了其中的潜规则。

这应该是肖阳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观点。

在此之前,宁霜华导师也曾经跟他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想要在导师身上学到真本事,你至少要付出三倍甚至五倍以上的代价。”

这才是高等学院最大的真实。

同学们拿着不要钱的offer入学,学院根据每个人的能力和推荐书的等级进行专业分配,十年的时间,学院投入知识和资源,而学生则以这段时间内的卖身契作为回报。

无偿的劳动力,科学实验的“体验官”,出户外任务时的敢死队,等等,莫不如是。

“还愣在原地做什么?”

既然话已然挑明,理查德的思路转变地很快:“既然你们已经脱身了,就跟我一起回去吧。看看松本他们有没有收获。”

远远地,隐约传来几声蒂安斯不甘的哀鸣和塔克愤怒的呐喊。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距离的远去,逐渐淹没在窸窸窣窣的虫潮流动声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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