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客此行欲寻之人正是当日在大远客栈内撞见的卖胡饼的老翁,这克多的信息、样貌皆是他提供,但多日以来却未有所获,难不成是他提供的线索有误。神都洛阳与长安一样,实行的也是宵禁制度,每日酉时一过,即开始逐步关闭坊门,肃清街道,所有百姓只能在自家院落活动,这就像把人限制在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里,近几日陈玄礼已派人差不多逐家逐院的搜索,但始终不见其踪迹,即使上元期间,宵禁制度有所放宽,但在各坊进出处也是设了哨岗、拒马严格排查的,除非克多已离开神都,否则如此搜捕之下定会有一些线索。但齐勒一家被屠,又侧面印证了克多并未离开,那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其一,杀齐勒一家的另有其人,但从作案手法来看,此可能性应不存在;其二,就是这信息源头出了问题,这几日所查克多与实际不符,李客想到此处,特地再来确认。
李客救醒了刚被自己踢晕的陈无忌,他捂着胸口又吐了几口鲜血,李客本就武功高强,陈无忌旧伤未愈,刚才攻击之处恰巧又是旧伤口附近,幸得陈无忌身板硬,还能挺住,只是昏厥了过去,换作普通人恐有性命之忧。陈无忌看清了眼前之人是李客,于是挣扎地说到:“李都尉,小心,这屋内似乎有人。”见陈无忌醒转,李客把刚才所遇之事向陈无忌毫无保留的叙述了一遍,接着问到:“陈司直,怎会在此?适才吾差点误杀了你,李某深表歉意。”
陈无忌在李客的搀扶下,挣扎地靠墙坐起,说到:“昨日听闻李都尉欲再查此处,故今日特来协助,但吾到此时,见一人鬼鬼祟祟,入了大远客栈,遂尾行他入内,刚入门就听得院内似乎有人,吾以为是前人的同伙,于是拿一棍躲在门上,结果。。。李都尉见笑了。”
听闻陈无忌是前来协助查案,李客心中些许安慰,朝廷之中仍有这种不顾自己性命,勇于办差之人实不多见,于是说到:“陈司直辛劳,但此时你有伤,就且先行回去休息吧。”
陈无忌连忙说到:“无碍!我可助李都尉。”边说边扶墙爬起,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无碍。李客心里知道陈无忌也是执着之人,料想此刻让其回去休息也不是太可能,于是说到:“既然陈司直如此坚持,那李某也不再劝,倘若身体确实不适,还望陈司直早些回去歇息,否则李某于心不忍。”
刚才挣扎着爬起,已令陈无忌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强忍着伤痛,点了点头,说到:“那是自然,谢李司丞关心。”陈无忌继续问到:“敢问李都尉,吾等现从何查起?”
李客四周看了看,大远客栈内的尸首早已被清理,现场的痕迹虽然保留得跟之前一致,但料想也是不会再有什么线索,况且薛良也如此说,那估计在这里搜查的意义已不大,于是答到:“找卖胡饼的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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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忌一时没明白,喃喃自语到:“卖胡饼的老翁?”李客提醒到:“就是在龙安司提供克多画像的老翁。”陈无忌恍然大悟,答到:“难不成李都尉怀疑其提供的线索有误,故一直寻不得克多?”
李客肯定地答到:“正是!”陈无忌答到:“属下明白,那吾二人分头寻找,若有消息,里正处汇合。”
李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二人离开大远客栈。
这宁人坊内近日各国商贩涌入较多,这卖胡饼的自然也多,但有固定商铺经营胡饼的却也不多,这大远客栈附近也就只有那么两三家,李客依次寻了个遍,但皆不是老翁,他把搜寻范围又扩大了些,包括沿街商贩、百姓也都进行了询问,可却没有人记得有这么一个卖胡饼的老翁。李客心中起了疑,难不成此中事另有蹊跷?又沿街寻了一会,还是没有踪迹,李客本想这一做胡饼生意的老翁并不难寻,可眼下却没有了消息,看来还是要他人协助,于是回到了里正那里。
李客到达时,陈无忌已提前达到,不问也知,也是没有收获。但里正却已经准备好了关于元良和大远客栈的所有卷宗,李客一一查看,单从卷宗上确实难以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所记录之事,与当日张九龄在龙安司汇报的并无差异,悉数查看一遍后,李客不免有些失望。于是转头向里正问到:“汝可识得这宁人坊内一卖胡饼的老翁?”里正听罢皱起了眉头,竭力的在思索着,许久后指了指陈无忌答到:“刚才这位官爷也问了小人,小人在这宁人坊内也居住了几十年,可确实不曾记得有一位卖胡饼的老翁。”
听里正如此说,加上刚才自己的搜查结果,此事看来真的有蹊跷,李客再次陷入了沉思,到底哪里出了错呢?正在此时,一仆人缓缓张张地跑了进来,神情紧张地说到:“不。。。不好了,里。。。里正大人,有人掉井里淹死了。”
里正一听,心中一紧,自己上任这才几天,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这上元节眼看着只有三日便到,真是晦气!于是面露不悦地说到:“何地?何人?”
来人喘着粗气,答到:“在离大远客栈不远处的一个井里,刚才有人去取水,发现的,是一个老翁。”
老翁!李客心中大惊,难不成就是那个卖胡饼的老翁?不待里正开口,李客连忙说到:“速带吾等前去查看。”那人双手一拱,答到:“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