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件案子,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也都还用不同的方式活着,不管是那位一夜白头的李太师,还是那位威名依旧的天宝大将军,连他们都没想到我们这些人还活着,虽然让他们知道或许会有某种意义上的帮助,但从长远上来看,我们还是应该继续在黑暗中扮演死人。”
“你在墙里笑,我在墙外杀人,总有一天,我可以杀到那宫墙里头去。”
“怎么听你这么说起来,我倒像是个无用的花瓶了?”宁画有些不喜地道。
李迹笑道:“当然不是,若没有靠你从那些天天逛楼子的官员口中套到了刑部哪些人和诛候合作,我也找不到下手的目标啊。”
宁画垂首默然不语。
李迹知道她在纠结些什么,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反正你也清闲的很,洛州城第一花魁这么大的名头,要请动你唱个曲儿都不容易,你闲着无事就让你班下的那些姑娘们留意留意,我接下来还是需要更大动作的。”
宁画媚眼瞄了一下他搭在自己香肩上的手。
李迹悻悻然收回了被当成咸猪的手,成拳状放到嘴前轻咳一声,实际上却是偷偷嗅着手掌上的余香,说道:“我等等偷偷从侧门出去,不会被人注意到的,不然被人知道我偷香窃玉偷到洛州第一花魁的院子里,要被人打死的。”
宁画突然出声:“你家那位最近怎么样?”
李迹一愣,说道:“她啊,还是老样子,整天窝在屋里看书,也不知道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言辞凿凿说要考阐院的医家教授,可我看却够呛。”
“她的医术还是可以担得上医仙这个称呼的,毕竟当初连那样子的你都能救得回来,你要相信她能考上阐院。”宁画认真地说道。
“哈,我也希望如此吧,她进了阐院是好事,至少那里有能够帮她解决那病的办法,其实我也是很想去那里的,毕竟要对付诛候那样的敌人,光靠这半死不活的影子是没有成功希望的。”李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再是刚才那般嬉皮笑脸。
宁画沉默片刻,说道:“影魔的事情,你还是和柳姑娘一起想办法努力吧,毕竟……这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秘密。”
李迹趴到桌子上,无力地道:“那个丫头,最近在忙着调查方褐的死,基本都待伊阙关那边,看她那么累,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向她坦白自首得了。”
“虽然她跟你站在一条线上,但如果你说了,只怕她还是会秉公把你抓起来吧。”宁画捂嘴轻笑,好看的眉毛弯成了月牙儿。
“所以还是让她继续瞎折腾吧。”李迹会意坏笑。
眉目如黛的宁画转头望向不高的墙头,呢喃道:“其实我很羡慕她,活得随性,做事全看本心,不像你我,一个整日算计来算计去,大到王朝诛候小到细账银两;一个整日困在墙里,连外头风景都看不到。”
“我并不觉得算计很累,反而赚到的时候,会感觉特别的痛快。”李迹举手表示反驳。
“你总有一天会厌倦的。”
“在诛候死绝之前,我不会。”
宁画不再说话。
李迹突然嬉皮笑脸,导致气氛突变,道:“所以你让蓉妈妈把收的钱还我吧,都熟人了见个面还要银子,太不厚道了。”
原本还有些哀伤的女子立刻瞪眼,毫无淑女相地骂道:“滚!”
看着他仓皇出逃的背影,宁画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意。
很动人,就像那院中的桂花。
……
走在回胭脂巷的街道上,李迹买了一根糖葫芦咬着,路上还高兴地哼起了歌儿。
“什么?今天洛河医庄取消了非垂死之人不救的规定,胭脂医仙免费帮人看病?”
一阵闲言碎语传进耳中,李迹脚步一顿。
他眉头皱起,今天有这事儿吗?
“什么?不管七十老汉还是十七少年,男女肥胖美丑,胭脂医仙免费帮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