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京官员还是平民百姓,都对冯保展开一顿猛烈的抨击。
当官儿的感觉逮着一个好机会,反正也不用与冯保当面对质,不怕,那就使劲儿地招呼吧。
平民百姓素来同情弱者,憎恨那些有权有势的,当然会清一色地将矛头对准冯保。
再加上冯保本来就做过一些不得人心的事,所以一时间无不骂他黑心肠、不厚道、人渣儿一个,被金钱埋没了良心……将他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比起梁桂,人家怎么说也是为自己的儿子,可冯保那家伙眼里就只有钱财,别无其它。
而且“出卖”的还是公主,亏得李太后和万历皇帝那么信任他倚重他将大权交给他。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该死!
都骂冯保该死!
那种人就该将他的心掏出来喂狗,然后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各种难听的话层出不穷,比这更难听的还有,一时间让冯保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
……
冯保提督东厂,京城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冯保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掀起如此大的舆论风波,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本,他只想着如何在李太后面前补救,却不料舆论的压力如同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每当遇到烦心事,冯保便要去琴房里弹琴解压。
然而,那晚像见了鬼似的,弹着弹着,忽然听见“嘣”的一声,竟然拨断了一根琴弦。
这对于一个抚琴高手而言,他烦乱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比起潮水般的不良舆论,冯保似乎有着更为忧心的事。
“徐爵——”
冯保忽然大喝一声。
“老爷。”
徐爵知道冯保心情不好,一直在外头候着。
“我是不是真的很可恶?”
“……”
上来就问这么一句话,让徐爵一愣。
但随即,徐爵安慰道:“老爷,别听外面的人评头论足,他们都是站在说话不腰疼,压根儿不了解老爷的为人,这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落井下石才好呢!”
“谁了解我?你了解吗?”
显然,冯保抓住的重点与徐爵偏差太大。
使得徐爵又是一愣,好在他思路敏捷,忙说道:“老爷,张先生了解你啊,娘娘也了解你。若老爷真有那么坏,娘娘又岂会只罚半年的俸禄呢?老爷放心,娘娘还是清楚你的好,别人再怎么议论,又能把你怎么样?老爷何必放在心上?”
“说得好!”
首先,冯保对徐爵这番话予以肯定,然后他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清楚我的好或坏,与是否了解我,完全是两码事儿。你想过没?为公主择选梁邦瑞当驸马的丑闻,为何传得如此之快?”
“咦?是呀!”徐爵一经提醒,恍然顿悟般,喃喃地道,“按理说,昨日才发生,今日全京城都知道,速度确实快得有点不可思议呢。”
“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冯保目光灼然,十分确定地道。
“谁?”
冯保深深叹了口气,反问:“你想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呢?”
徐爵警觉地道:“这事儿是被潞王爷揭穿的,莫非是他?”
冯保摇头,幽幽言道:“潞王爷蹦跶两下子还行,可手中无权,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徐爵一怔,自然而然想到另一个人:“那老爷的意思是,娘娘?”
“哎!你以为娘娘罚我半年俸禄是轻了呢。但其实,娘娘当时压根就没打算惩罚我,是我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她才不得已答应。现在回头想来,原来娘娘是想通过另一种方式惩罚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