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薇薇却说:“我说的是真的。”
“欧阳,今天我进了手术室,不一定能出来,你是我唯一能见的人了.....”
马薇薇的唇角有些苦涩:“今天叫你来,还有一件事拜托你....”
“如果我真的死在了手术台上,我家的密码和我银行卡的密码都在手机备忘录里,你帮我把房子卖了,卖房子的钱汇给我东北农村的姨妈,她是唯一跟我联系的亲戚.....我银行卡里的钱帮我捐给藏区的希望小学,那些钱不多,但是总是能帮到一些聪明的好孩子.......我还有一点股票和债券,倒是没有多少,你帮我兑出来,然后包成奖金,发给杂志社的同事们,感谢他们陪我工作了十多年,也感谢他们从来没有当面骂过我一次......”
马薇薇如是说着,就像是在念着什么货物清单。
没有语气起伏,看不清表情神色。
“哦,对了,我还有只猫,寄养在宠物店,如果你愿意,就是我留给你的唯一遗产了....”
马薇薇笑了。
欧阳莱听到这里却难以自抑的伤感,捏了捏拳头,尽量克制自己:“这些年对我都是这么苛刻.....把钱都给了旁人,却留给我一个拖油瓶......”
“嗯,我家猫叫瓜瓜,只能吃进口猫粮猫罐头,每个周都要做美容spa,一点都怠慢不得。”
“好。”欧阳莱也捻出一个笑:“我会照顾好她的。”
说到这里,护士也踩着时间进了房间。
她手里拿着几张文件,走到马薇薇床边:“她就是监护人么?”
马薇薇点点头。
“好,你的手术三点开始,这里是通知单,请家属严读条款,确认无误后在下面签字。”
欧阳莱接过这沉甸甸的纸张,单手却紧紧地握了握马薇薇的手。
她抬头看了看护士,问道:“手术风险大吗?”
欧阳莱想起了死在手术台上的妈妈。
哪里有风险不大的手术。
可那护士却安慰似的笑笑:“只是摘除一些病灶,薇薇姐一直很坚强!”
欧阳莱看向马薇薇,试探性地问:“保守治疗的方案不可行么?”
马薇薇瘪了瘪嘴:“我可不想多活几年却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
“签吧。”
她冲欧阳莱笑了笑。
像是又火车开过铁轨,周边的石子小路全部跃出灰尘。
草露跌落进土里。
世界蒙上一层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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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1点,欧阳莱颤颤巍巍地从医院出来。
接到电话的乔木早已等在医院门口。
他穿着米色的休闲服,臂弯里搭了一件白色的外套,靠在车框上。
当他看见欧阳莱时,便轻巧地跑了几步,迎上去。
欧阳莱面无表情地扑进乔木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她说:“乔木,你再也不能发烧了。”
乔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都是前几天的事了。”
她说:“你也不能离开我。”
乔木说:“我不会的。”
天上的云太厚遮住了月色,夜沉的像是95年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