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旬有三的工部尚书唐则民杵着拐杖缓缓走出文官队列,手中捧着小竹板,这竹板也叫笏板。
赢常看到唐则民心里不由感到欣慰,现如今的朝堂之臣,只有唐则民和吏部尚书常子飞是帝王党,他们在朝堂之上多次拐弯抹角讽刺闵太后垂帘听政和擅用皇权。
他们两个能活到今天,也是一个奇迹,这个奇迹也是他们做事谨慎换来的,他们除了上朝出一次门,其余时间根本不敢出门,也不敢随便与人交谈,这么做就是担心被闵太后抓住把柄,这些年头,因为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被砍掉脑袋的大臣不在少数,朝堂几乎每隔三四月就有新的官吏补充。
新补充的官吏,有奸有忠,但这些忠很快就会变成奸,其实多数人在入仕或者进入朝堂之时,都有一颗济世报国光宗耀祖的志向,只是因为朝堂气象污浊,渐渐迷失心智,随波逐流了。
“奏!”闵太后的声音从垂帘中传出。
“禀陛下、太后,臣已年老,行事力不从心,恳请陛下太后准许老臣告老还乡!”唐则民轻轻弯腰行礼禀道。
吏部尚书常子飞眼睛一瞪,面露不可思议之色的看着唐则民,好像再问,老唐,你就这样抛弃我了?说好的一起战斗呢?
常子飞不知道的是,唐则民的心已经死了,因为他看不见希望,人只要希望的时候,才会拼尽全力,唐则民的希望是赢常,整整三年,他都没有从赢常身上看见希望,只看见一个胆小如鼠的嬴常。
若是他还年轻,他大不了在撑个十年八年,但他老了,已经花甲了,走路都要杵着拐杖,撑不住了,该歇息歇息了...
“又要少一个了吗?”赢常表面无动于衷,内心实则翻江倒海,朝中忠臣就剩下这么两个,现在又少一个,顿时身子凉了半截,形式对他越来越危险。
“哦?”
垂帘内的闵太后眼睛一亮,眼神闪过一丝喜意,她讨厌唐则民和常子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若不是顾忌两人是二品大臣,在大秦颇有名望,再加上从来没有露出一丁点纰漏,早就弄死他们了。
“既然唐爱卿年事已高,那哀家也不强留,去吧!”闵太后语气淡然道。
“谢太后!”唐则民轻轻俯下身子,又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赢常,看到赢常胆怯懦弱的样子,唐则民的心中充满无奈和痛意,很想昂天长啸,大骂老天不公道,东之大晋有圣君,西之大秦何时圣君乎?
“罢了,是老夫太心急了!”
唐则民又暗自长叹一声,觉得自己不该把希望寄托于八岁的孩童,他还这么小,知道什么呀,或许,这都是命吧,或许雨过天晴之后,大秦如日方升!
魏怀嘴角抹起一道弧度,看了一眼唐则民,随而冷笑道:“唐大人,此去一路,多加小心啊!”
这一句话,明眼人都能听出满满的威胁味。
“唉!”常子飞不由哀叹一声,自古以来,凡是身居高职者,只有少数人能够善终,以目前大秦朝堂情况,唐则民辞官必死无疑,因为他知道的太多,要是他在老家说了什么话,以他的声望,老家很多乡民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