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塑造遗世独立的高洁形象,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谢林翳笑,“眼下他被你捏住了把柄,又怕被仇家追杀,只能连夜跑路。”
“他可能还觉得自己弃车保帅,做得很明智。”殷乐对这个人不予评论,若不是她提前给他下好了套,恐怕韩照人真能大摇大摆地留下美名,从她眼前消失。
“若有人要杀他,他逃得再远都没用。”宋玉道,“只是阿乐对他没兴趣,我便不再管他。”
殷乐冲宋玉一吐舌头:“夫子,您当初不过是提议我做伴读,结果一眨眼,我真要进国子监进学了。”
她托着腮:“还好国子监离尚书府远得很,不然我得每天防着撞见我父亲。”
“等四月春闱后,学府便要开课。我作为监丞,当与许祭酒一起授课。”宋玉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所在的承乾书院,亦在我的范围。”
殷乐捧着脸,歪了下脑袋,露出一口灿灿的白牙:“结果到了长安,我还是没能顺利出师。”
宋玉不禁摇头:“要怪,就怪你在扬州学得太用力了,考试不合格。”
殷乐扭开脸,短暂失神一瞬后,便一本正经地扯东扯西,企图蒙混过关。
“公子。”揽翠的声音从外传来,“陆举子请见。”
为了掩人耳目,自从韩照人案结束后,殷乐便未再换上女装。如今她一副公子打扮,倒也审得打理。
听到声音,殷乐答应一声,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屋外。
“公子。”揽翠道,“陆公子在亭中等你。”
殷乐咦了一声,快步朝目的地走去。
陆瓷安在湖心亭等着殷乐,他身着轻纱长袖,外衣上绣有仙鹤图案,乌发披于背后,指尖轻抚在木琴之上。
殷乐脚步声靠近,陆瓷安指尖微动,没等殷乐开口,琴音便自湖心亭传出。
琴音袅袅,水雾腾腾,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一人一琴。
殷乐忍不住张望周围,似是看到有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而舞。
伴随着陆瓷安指尖的波动,殷乐心底名为雀跃的那根弦,被挑得老高。
那一首曲子,自弹奏起,便无人打扰,直到最后一个琴音消散,殷乐才重新拔足走近。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听你弹曲子。”殷乐笑弯了眉眼,“现在听来,那群百姓真是瞎了眼。”
“陆举子的琴技,明明要比韩照人好上千倍、万倍。”
“我不过是不屑他的作为罢了。”陆瓷安轻笑,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着,殷乐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咧得更开,“若我有他几分谄媚的本事,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你今后打算怎么做?”殷乐问。
“自然是考科举,入朝为官。”陆瓷安似乎不想与殷乐谈论这个问题。
他垂眸看着琴,轻轻又勾勒了几个音阶,方对殷乐道:“乐娘子,刚刚那首曲子,名为《长乐》。”
殷乐眨了眨眼,颇有些疑惑。
陆瓷安抱琴起身,向她行礼:“我已离开白府,此次来,是专门向乐娘子道别。”
“《长乐》一曲,乃是我未乐娘子所作。”他轻笑,“若非乐娘子,陆某此生,必不会再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