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落下又抬起,顾湘宜淡淡一笑:“给父亲添麻烦了。”
“不麻烦。”顾恒钧也笑了笑:“你若是真不想嫁那易家的世子,那就不嫁,他们就算想逼婚我也不把你交出去,以后给你找个好些的亲事,不会让你去那高门大户里头受委屈。”
没来由的,这句话让顾湘宜心头一暖。
并非是她对顾恒钧所说的话有什么感动的地方,她在替原主暖心的同时,想起了她的父亲宁远江。曾经宁远江也说过,自己的女儿千好万好,以后的亲事也要顺当,为她挑夫婿不看家境财产,只要女婿上进待女儿好,那他宁家愿意全力资助女婿,生怕女儿受委屈。
可皇上的一道圣旨降下,宁远江若不同意将女儿嫁给业王,那就是抗旨不尊,那是要杀头的。
无奈之下,宁初这才嫁给了业王,她此刻在想,若是没嫁给业王,她现在是否还活着?是和父亲等人一起死在了府中,还是嫁到了哪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沉浸在思绪中,顾湘宜没听清顾恒钧说的话,只听见一句:“你觉得呢?”
“什么?”顾湘宜下意识的问。
顾恒钧于是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敬德公世子是不错,可他家位高权重,品阶比你父亲要高,虽好却并非你的良人,你拒绝他是对的,但是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父知道你是怕日久生变,对你的名声也会有损,但是终归咱们是要顾着易家人脸面的。”
“父亲说的是。”顾湘宜乖巧答道。
看着平日里嘴不饶人的女儿此刻如此乖巧,顾恒钧心中对她的愧疚突然又深了一些。
或许,是他一直没用正眼看过这个女儿,从未了解过她。
“等会儿让厨房给你做一些好的,补补身子,瞧你瘦的。”顾恒钧说着停住脚,回身看了一眼付氏:“家里厨房由你掌管,别以为我不知道,湘姐儿这些年吃的都是极差的吃食,以后不准再那样糊弄她了!”
被官人这般批评,还是当着顾湘宜的面,尤其是为了顾湘宜而说她,这让付氏一个做长辈的,脸面都觉得丢尽了。
可确实是她做的不对,她现在看透了,连官人都明摆着向着这死丫头,她日后确实不能再糊弄饭食了,若只有顾斐一个在乎那丫头也就罢了,官人成日在家,比顾斐还不好对付的多。
于是她只好先忍下这口气:“是,我知道了。”
付氏明白眼下该忍气吞声,可顾若宜哪里懂?她简直要被气炸了!顾湘宜抛头露面的不知廉耻,怎么父亲不训斥她,还反倒开始对她好了?她怒问:“父亲为何说母亲?”
顾恒钧不悦的看向她:“你说为何?”
“她根本不是父亲的血脉,咱们家没把她赶出去那是仁慈,给她些吃的也就罢了!今日在敬德公府她恨不能招蜂引蝶一番,行事如此不要脸,给咱们家脸都丢光了,依女儿看合该打她顿板子才是!”
付氏扯了把她的袖子,却依旧挡不住她嘴巴快,几句话说完,顾恒钧整张脸都黑了。
“你还有脸说!”
一嗓子将顾若宜吓得浑身一颤。
顾恒钧指着她骂道:“丢了全家脸的是你!你六妹妹拒绝了敬德公世子,这是给咱们全家挣了脸面,告诉外头的人,咱们顾家的女儿不是那攀高枝的软骨头!可你呢,一个闺阁之女,竟然和人家动起手来,自己的名声差的不行,连清白都成了百姓们饭后的谈资,也好意思说别人不要脸?”
几个丫鬟都听了个真切,此时谁也不敢抬头,一个个全像是鹌鹑一般缩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顾若宜更生气了:“那都是她害的,是她害我被陆家那杂种轻薄的!”
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左脸之上,直接将她打倒在地,付氏大吃一惊,连忙扶起她,对着顾恒钧大喊:“官人你这是做什么!她还是个孩子,你怎能打她!”
“我为何不能!”顾恒钧气的胡子都抖了抖:“许她恬不知耻,还不许我这个做父亲的教训她了?我告诉你们,今后在府里,谁要是再敢说湘姐儿不是我的血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句话将付氏惊得浑身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官人这是在说什么?她压根就不是你的女人,宋氏水性杨花,你怎么能将野男人的种说成是顾家的血脉?”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当对上顾恒钧愤怒的眼神时,直接闭了嘴,再不敢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