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立场不同，他问不了。</P>
而今徐小受是过去徐小受，眼前人是未来人，五域不知立场，姑且不论公，只论私。</P>
爱苍生想听，很想听，非常想听！</P>
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他与道穹苍此二人，有能力可听得见泪小小的意志遗音。</P>
哪怕从他们嘴里出来，那又会变成一个谎言，三十年前爱苍生甘之如饴，三十年后爱苍生趋之若鹜：</P>
“朝思暮想。”</P>
……</P>
徐小受神思都为之一震。</P>
他本以为泪小小较爱苍生而言，只是一段遗憾的过去，却不曾想爱苍生的一生全是泪小小。</P>
他发现十尊座除了道穹苍和北槐，似乎都有致命的缺陷。</P>
只要把握住，只要舍下脸。</P>
以此为痛点狠击之，哪怕他们都能开九段启封，结局必然也将以惨败告终。</P>
就如此刻，如果自己以意道盘为指引，以怪诞戏法变生机，以绘画精通瞒天过海……</P>
我拟一个泪小小。</P>
她甚至不需要栩栩如生。</P>
爱苍生，对她下得了手吗？</P>
思绪肮脏的徐小受并没有如此去做，他只是一个被逼成熟的弱冠青年罢了，也相信美好的爱情：</P>
“我的答案，和道穹苍的截然相反，那将可能全面扭转你的意志。”</P>
强如苍生大帝，此刻竟有些如履薄冰。</P>
他的传音不见颤抖，却听得出有几分希冀、渴望，以及其下隐隐藏着的怯懦之情。</P>
害怕我的答案，是不好的答案吗？</P>
徐小受感到好笑，却懒得吊胃口，他可不是道穹苍，也不想成为道穹苍。</P>
他和道穹苍同样工于心计，但最本质的区别，是那人叫道狗，而自己江湖人称受爷！</P>
“我有一术，名为意念剥夺，可剥人心声，当时探听你时，意外截获一缕意志，是道女声。”</P>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她的原话，是这样的。”</P>
至此，徐小受的声音消失。</P>
爱苍生瞳孔巨震，耳畔传来了那道日思夜想，贯彻了自己半生，却一直听不见的后半声。</P>
她带着无助，带着痛苦，更多的却是奢求、是祈求。</P>
所言不大，只有祝福，小小的一个祝福：</P>
“替我……活下去……”</P>
“好好的……就好……”</P>
……</P>
轰隆！</P>
脑海里撕裂般的苦痛炸开。</P>
徐小受在短暂一刹，如是被掏空了全部气力，整个人虚脱到了极致，最后砰一下砸倒在地。</P>
死……</P>
死掉的感觉……</P>
不死金身，真要给打出来了吗，在过去、在说完之后，发生了什么？</P>
“草！”</P>
徐小受后悔了。</P>
不该说的，他意识到坏事了。</P>
爱苍生绝对是爆种了，这个家伙如果真因泪小小一言而求生意志爆棚，首杀必是自己啊！</P>
“不，首杀是尽人……”</P>
那短暂苦痛缓过来时，徐小受察觉到自己联系不上尽人了。</P>
要么他被爱苍生一箭射碎。</P>
要么他在道破泪小小之言后，于回归未来的途中发生了意外，渡河时暴毙。</P>
“那我呢？”</P>
徐小受惶恐了，抓抓手、蹬蹬腿。</P>
感知更是全方面扫描起自己来，生怕自己身上哪里已经破开了几个无法修复的窟窿，或是四肢残缺了哪肢。</P>
——完好无损！</P>
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检查了一个遍。</P>
除了方才失去尽人的痛，以及道破玄机被因果或者时间差点给打得暴毙、打出不死金身来……</P>
硬抗过后，也没事了。</P>
一身被动技正常运转，气力缓缓恢复。</P>
爱苍生似乎没对自己如何过度出手，他在听完泪小小之言后，于迎战时作出的选择，和历史长河中作过的选择一样？</P>
其实一句话的影响很小，改变不了历史？</P>
徐小受不知道原因，揣测过去也改变不了未来，只能将注意力放回当下：</P>
“五域呢？”</P>
要知道爱苍生是否改变了出手方式，最好的方法就是从战斗痕迹反溯战斗过程了。</P>
徐小受此前在桂折圣山戏弄爱苍生时，于其剑下利用神之遗迹辗转五域各地无数次，早烙下了无数烙印。</P>
当是时，空间道盘一展，意道盘一接，五域重要战场，各皆纳入眼帘。</P>
所见之地，战斗痕迹和此前一般无二。</P>
这代表从头到尾，爱苍生的战斗方式都没有变更。</P>
正如他不以道穹苍之谎言而变本心一样，他亦不为自己真言而有该行动。</P>
——他就是虚祖化失败，形神俱灭，连意识都要被祟阴夺舍了！</P>
徐小受很少在大战到最后时刻时，会对对手生出敬佩之心，这一刻他亦不免想要赞叹一声：</P>
“爱苍生，真男人也！”</P>
可敬佩归敬佩。</P>
战况如此，战局已定。</P>
立场不同，他也不可能为了爱苍生多付出什么，就算想付出也救不回来人。</P>
就算救得回来人，以爱苍生之心，是敌是友尚且两说。</P>
“祟阴！”</P>
手上还抓着祟阴人偶。</P>
注意力却盯着南域归识冢。</P>
虽说沟通过去的时间不长，此时此刻，彼时自己施展吞识之术的术狗，早已被祟阴唤出。</P>
且术狗张口而吐，爱苍生残识尽数被吐出。</P>
其上，当意道盘之力再扫去时，那已不再是纯粹的爱苍生意志，而已被祟阴污染。</P>
部分祟阴！</P>
但最关键的，还是自己手上这个祟阴人偶，这里头被爱苍生封着的，才是大头——祟阴的更多意识！</P>
“能多晚撕，尽量多晚。”</P>
回想起过去爱苍生的话，徐小受不再犹豫，怕这玩意主动被祟阴破开，招手便唤来了封于谨。</P>
“封住！”</P>
他断喝道：“你是圣帝，你是当世最强封印之体，拥有最强的封印之力，用尽你的全力，封住这个东西！”</P>
封于谨被神拜柳送来此地，思绪短暂都是懵的，可他知晓战况紧急：</P>
“封神棺！”</P>
一记掏空全身封印之力的灵技拍下，布娃娃快速被装进一樽小棺之中。</P>
还是不明所以，封于谨一边动作，一边问道：“这是何物？”</P>
“布娃娃。”</P>
本帝哪里不知道这是个布娃娃，问的是里头要封的，具体是什么……封于谨脸色难看，好说歹说他也是个圣帝，不能封的不明所以：“布娃娃肚子里的呢？”</P>
“祟阴。”</P>
嘎？</P>
封于谨动作一僵。</P>
徐小受头都不回，目视南域：“染茗神庭里，你屈尊下跪，求饶拜过的那位，现在投诚还来得及，祂正缺一个大狗腿子。”</P>
堂堂封天圣帝，这会儿冷汗都给干出来了，瑟瑟不敢正面回应：</P>
“那本……我去哪里，回神之遗迹吗？”</P>
“回个屁，你现在说不定就被指引了，祟阴可正愁找不到神之遗迹呢！”</P>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真不是带路的……封于谨脸色都绿了，徐小受的话如针般扎得他心一揪一揪的。</P>
“那去哪里？”封于谨只能问，不敢回。</P>
徐小受想了一下，神色一黯，沉声道：</P>
“去南冥。”</P>
封天圣帝在虚空岛内岛的日子可不好过，他太会察言观色了。</P>
这会儿愣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句废话不敢多问，带着布娃娃就往南冥赶：</P>
“人在娃在，人死娃死！”</P>
“徐小受，莫要小瞧本帝！”</P>
圣帝一步，遥跨一域。</P>
只是瞬息之间，封于谨便来到了南冥之上。</P>
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他想都不想，便要一头扎进深海之中。</P>
便这时……</P>
“呃！”</P>
封于谨身子一僵。</P>
抓着布娃娃的手不自觉松开。</P>
整个因方才过度施力而稍有力竭的身体，更不自然的蜷缩了起来。</P>
他终于砰的砸在了海面上。</P>
迎着四散炸开的海水、惊遁远去的海兽，封天圣帝封于谨双膝跪地、双手高扬，张口呼喝道：</P>
“大、大神降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