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珍梢在前面忽忽悠悠地走着,走两步,便回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林云,然后抬起手来,温柔地召唤着他。
“哎呀,你快来!”
林云本想跟着去,心里七上八下。想紧紧跟上去,但又怕别人笑话。想拉远了距离,但杨珍梢飘飘忽忽的身影犹如梦寐一般,水里的旋涡一般吸魂摄魄。心里头思来想去,最终脚步却不听使唤,紧紧地跟了上去。
杨珍梢还是一步三回头,笑吟吟地招呼林云跟上去。
“罢了,管它三七二十一呢,就算是吃人的东西,今天也豁出去了。”
林云意识到自己的双脚不听自己的使唤,索性铁了心,紧紧地跟在了杨珍梢的后面。
林云是在自家门口看到了杨珍梢的,那会儿四下里无人,要不然杨珍梢大概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叫上林云。
枫杨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村庄四面环山,近一百户的人家密集地坐落在山谷里。登上村庄四周的山顶下往下一看,底下的村庄仿佛就像刚孵化的小鸡仔一般,被四周的山峦像鸡笼一样,紧紧地困在笼子底,一个也逃不出去。
相比于别的村子,枫杨村的规模算是比较大的了。可杨珍梢的家离林云的家却不远,两个房子之间隔着另外两家的房屋,所以要从林云的家走到杨珍梢的家,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
可这一路走下来,林云却感觉走上了几个小时一般。这种未知目的的旅程,实在太折磨人心了。哪怕你明知道要去的地方是刑场,也不会比这更煎熬的。
“来,快进来,别不好意思,屋里没人的!”
好容易走到了杨珍梢的房门前,杨珍梢先自己打开了自家的房门,然后站立在门边,又转过身来召唤着林云。
林云看着门口站着的仙女一般的小寡妇,又看了看小寡妇身后的门洞里黑黝黝的堂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去还是不去。”
林云犹豫不决。
去,会发生什么事呢。仅仅是帮杨珍梢看个坏东西,修理修理?又或者会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若那样,自己会不会像杨珍梢的两个男人一样,没碰她的神,就呜呼哀哉了呢?最终的结局是被人用被单一裹,像只死猪一样抬出来。除此外还要成为村里人一辈子的笑谈。
不去,那么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没了。要想娶她,花她的钱,首要任务可不就是取悦于她吗?她第一次召唤自己自己就怂了,接下来就可能再有戏了。如此一来,一分钱也休想拿到手了。
林云还在想着呢,杨珍梢已经背转身去,扭着腰肢款款地走进屋子里去了。仿佛她早就料定林云必定会跟着进去似的。
那扭动的腰肢,就像鞭子似的,抽打着林云的眼睛,以及整个身子。
“罢,干它一回!”
林云下定了决心,迈开了步子跟了上去。他决定,不管结局如何,先跟上去再说。
他迈步走进了杨珍梢的家门。一只脚刚迈过门槛,一阵阴风便从里屋吹了出来,直吹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草……”
林云嘟哝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他曾听说,小寡妇的门,直通鬼门关。这阴风一吹,可算把这句原本紧锁在心里,当初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给吹出来了,然后一直在他的脑门里回绕着。
他又犹豫了。
“哎呀,你快来呀,人家又不会吃了你……”
杨珍梢的话从里屋幽幽地传了出来,也像风一样,打在了林云的脸上。柔柔的,打得他的脸直痒痒,把鸡皮疙瘩给打下去了。
脸上的痒,直挠到了他心里。他还是抬起了第二只脚,迈过了门槛。
林云轻手轻脚地往里屋走去,那蹑手蹑脚,东张西望的样子,使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第一次潜入别人家的小偷。
“呵,我可不是小偷吗?人家偷钱财,我,可能是来偷人来了……”
林云傻笑着,在心里自己嘲笑自己。刚这么一想的时候,他的目光扫到了堂屋供桌上面,悬挂在墙上的一张相片上。
那黑白的相片上不是别人,是死在杨珍梢身上的男人,杨珍梢的老公林渊。肥头大耳的一个人,据说没死之前,看他的样子可以赤手空拳打死一只老虎。可谁知,最后却死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呢。可见女人女人比老虎还可怕呀。老虎吃人还吐骨头呢,女人吃人不吐骨头的。
林云看着林渊的遗像,笑了。看林渊的表情,仿佛是在诉说着当年的悲剧:老子死得冤啊,好歹让我把正事办了呢,可我,唉……
林云释然了,心里杂七杂八的想法竟然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对着林渊的遗像轻声嘀咕道:
“兄弟,你安心走了,你没办完的事,兄弟今天我……可能就帮你办了……”
说着就往里屋走。走了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回过头来,瞅了一眼林渊的遗像,道:
“算了,你还是先等下我吧,万一我也要跟你一样走了呢……”
他还是有些无奈的。但说完后,他还是跨开大步顺着刚才杨珍梢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了。他很容易便找到了里屋右厢房的一扇房门。不用说,那就是方才杨珍梢传出声音来的地方了,也不用说,那自然就是杨珍梢的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