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感到有些同情。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流浪猫翻垃圾桶的画面,或者鬼鬼祟祟偷吃的画面。
至于去抓老鼠什么的,余秋觉得他应该没有这么重口味。
然而……
余秋忽然疑惑地问:“饿死不是最有效的方法吗?”
“试过……痛苦……”
“那淹死不痛苦吗?”
“还没来得及试,就被你救了。”
“那你干嘛挑衅那只狗,被咬死不痛苦?”
“你怎么话这么多?”
余秋嘿嘿一笑,一直不停说话,倒也不用想起一些让人难受的事。
上楼,进了门,余秋换好拖鞋,把非爷搁到了沙发上。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小茶几上,撸了撸袖子:“忙到现在,先做饭吃。”
非爷就看他进了小厨房,开始淘米洗菜。
小茶几上,一个直板的诺基亚用了很久的样子,看型号应该是……6230?
他静静地打量着屋子里的细节。
老旧的小区,在这个时候的江城,租金便宜。
打车走了那么远,这家伙并没有就近住?那应该是看这边便宜。
刚23岁,如果读了大学,刚毕业吧,还在试用期?
他继续打量着,继续思索着,继续趴着。
渐渐有香味传出来,过了一会,余秋端了一碗冬瓜肉丸汤和一盘白菜出来。
非爷有点意外,卖相不错。
余秋说道:“凑合着吃。”他又转身回去盛饭。
他拿出来一个碗一个盘子:“我不是歧视你,你只能这么吃。都来一点拌起来?”
“拌吧。”非爷轻轻说道。
余秋给他各来了一些拌在盘子里。
非爷看到,丸子舀得不少。
他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上班?”
“江城电视台,采编记者。”
“记者?”非爷有些意外,“现在一个月多少钱?”
“2500,奖金还没拿到过。我刚进去半年多,现在其实就是打杂。”
“你学这个的?”
余秋把盘子搁在小茶几上,把他抱过来放在桌面,说道:“我学的新闻传播。”
非爷点了点头,低头舔了舔汤,就不再说什么,专心吃起来。
看他吃得专心,余秋也不说话。
一人一猫,都饿了。
盘子很快就干了,非爷抬起头觉得有些尴尬,因为猫须上好像还有汤水。
“那啥……搞点纸擦擦。”
余秋一愣,笑着撕了张纸给他擦了擦,嘴里问道:“你以前怎么办的?”
“不提这茬。”
“味道怎么样?”
非爷趴下盯着他:“你手艺不错。”
余秋很满足,他说道:“明天早上买点包子和馒头,中午你自己吃。”
非爷说道:“我欠你280,后面我还你。将来的伙食费,不会差你的。”
余秋惊了:“你怎么赚钱?”
“小事情。”
余秋想问,一脸纠结。
“好奇?”
余秋点头。
“慢慢来吧。”
余秋就没再继续问,非爷看样子不想说。
但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还想死吗?”
非爷撑着左后腿站起来,三条腿蹦到了沙发上继续趴着:“死了可能变成母猫,也有可能变成屎壳郎,想一想就这样吧。死来死去都死不了,也许这就是命,好赖活着。也许以猫的身份,会看到不一样的人生。”
余秋露出笑容,放下了碗筷:“今天对我来说,奇妙得有些害怕。不过世界之大,总有让人想不到的神奇会发生,所以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相信我,凭我九年义务教育系统而扎实的基础、三年高中的勤学苦练、大学四年的境界升华、还有这半年多来的社会毒打,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更美好,更奇妙。”
非爷的嘴角隐约有弧度。
毕竟是少年啊,中二得很。
未来会更好吗?
中二少年重新回到了厨房,碗筷叮当响。
非爷觉得沙发很暖和,这一天也很累,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小非,咱们继续聊聊……”余秋甩着手走出厨房,然后止住了声音。
他轻声走进了卧室,找了一条旧毯子出来。对折又对折,缓缓盖到了他身上。
非爷缩了缩脖子。
余秋走到床边,静静看了会远处已经暗淡的霓虹,慢慢把窗帘拉上了。
是个很不错的开始,原本以为今天晚上会很难过的。
他转头看了看睡熟的非爷,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