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叶飞帮他开宝箱,只开出《碎星剑》来,王青就不再寄望于旁人帮忙了。
有一点借种反被骗了老婆的绿油油感觉。
咳。
王青这一回的收获,确实不少,储物法器铺了一地,感觉都有些通货膨胀了。
“明教习,咱们四明山有这许多老祖,为何内务殿也不见有储物法器兑换呀?”
当初王青为了攒一个百宝囊,是十分辛苦。
后来他还在莫长春面前卖弄过,现在想去,实在是羞耻的很。
明兰花儿见他从一个又一个百宝囊里头,倒出来许多古古怪怪、奇形怪状的东西,也生出一点开宝箱的快乐来,声音都罕见的和颜悦色:
“宗门这些事情都由莫师兄处置,无论是地魔宗的暗谍,亦或者内务殿里头的法器、丹药、功诀和符箓这一类,他以为既是要扮演一家四品宗门,便不可以有超出这个界限的能力和物事。
故而才由得段百里折腾,只时不时清理一回,说来段百里能活上这许多年,跟他的无能也有很大关系,否则早就被斩了。”
王青恍然点头,不由替段百里抹一把同情泪。
他哪里想得到,每日里有好几个元婴老祖盯着他,只是因为过去几十年不曾有能力惹出大麻烦,才叫他活的滋润。
结果陈枫第一回下山,就出了柳宝瓶袭杀的事情,莫长春才决意要清理门户。
段百里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不过短短几月,一场大戏就排好,王青也是参演了一回,最终地魔宗痛失一名高级暗谍,对于四明山的底细,依旧是懵懂不知。
“莫宗正果然演技精道,而且表演意识非常的先进。”
表演,向来是一个系统性的工作,缺任何一环都可能导致逻辑断裂、满盘皆输。
“不过这几十年来,我等也在不断遴选弟子,譬如你,当初莫师兄将《小无相御剑术》和《眠蝉诀》传给你,便是其中一例。
一些超出四品位格的资源,通过下赐的方式,既不招人眼,也可尽力培养弟子。”
明兰花儿说到此处,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王青:
“莫师兄传你的两部功诀,其中《眠蝉诀》与你阴险奸猾的性格很是吻合,我就不需多说。
但是《小无相御剑术》这门御剑术,绝非你眼下施展出来的模样,这门御剑术若是炼就小无相境,御剑之间,无形无迹。
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是寻常事。
单对也好,群攻也罢,都怡然不惧。
仅仅凭借手上一柄法剑,便足以敌得过无数神通。”
王青对这一点并不奇怪,其实不论是《小无相御剑术》,还是《九锻》,都是极厉害的功诀,只是这等法门想要练到深处,都必须不断使用,甚至在生死之间历练,才可以节节攀高。
譬如《御剑术》,往往就需要王青舍弃十三元婴儿,包括昙花一现、天戮神针、元心虚空网这一串儿神通,乃至越发厉害的仁德神光和《九锻》炼体功行,独独以乾坤剑起出万般变化、千种锋芒,求个一剑绕颈,万剑穿心。
那多危险呀。
说不定被万剑穿心的,就是他自己了。
王青叹了一气,言道:
“莫宗正指定是觉得我求道之心甚坚,有一往而无悔的舍生决心,才传下这门御剑术,奈何他却看走了眼,弟子求道成仙,若是因为无谓冒险死在了半道儿上,可就冤枉了。”
明兰花儿看他一眼,神色莫名。
当初莫长春传下这两门功诀时,《眠蝉诀》不必说,绝对是适合王青的。
但是《小无相御剑术》,莫长春却说过,“以王青那种无缝不钻的油滑性子,这门功诀给了他就叫明珠暗投,不过我等身为师长,却要通过这部功诀同他言明,这世上道有万千,但失了一往无前之心,整日里蝇营狗苟,却是难成道果的。”
不过莫长春和她,也是未曾想到,一直到今日,王青离结丹中期只有一步之遥时,《小无相御剑术》还是叫他闲置在那,不仅没有起到引导之功,反而随着他机缘越深,好似要渐渐退出历史舞台了。
明兰花儿才在这会儿,起意点了一点王青:
“无谓冒险自然不足取,可是譬如此次争夺问心果,你若有一手厉害御剑术,得手的可能性也会大上许多。
平日里冒些风险锤炼剑法,待到真正危机临头,才有更大保命的把握。
这其中的道理,你怎会不知?”
王青点点头:
“弟子自然知晓,但无视小风小浪,乃是叶飞师兄、陈枫师兄他们才能做得之事,弟子这样机缘寻常的,便是一个小小的浪头,都可能是灭顶之灾,修行之路不知比他们艰险多少倍,不得不多加小心呀。
譬如问心果这等机缘,是绝对不容错过,那自然要舍生一拼。
可是旬日里一些情景,自然能少些风险,就少些风险,无谓死在阴沟翻船上。
我们这样的,日日将本功练的纯熟,在道途上,筑基、结丹、元婴……这样扎扎实实一步一步走上去,才是正经哩。”
明兰花儿叫他说的颇有些无言以对。
这话并不差。
自元心小界被发现之后,宗门并不只有越宗丞一位莲花神体,但其余那些弟子,一部分在探索小界时死于非命,另一部分甚至是在得了生生造化潭后,于法域之中历练时陨落在外。
而越宗丞这一代五个,却全部得了机缘,成就元婴。
修行之事,玄之又玄,很多东西是难以言明的,便是明兰花儿,也不可能断言王青的选择是错的——若硬是叫他改了,结果王青自己辛辛苦苦练到结丹,却因为要锤炼《御剑术》被人斩杀。
岂非冤枉?
修行,终究在个人。
要花几分力在道功上,又要花几分力在护道神通上,也都是个人抉择。
明兰花儿不再多言,只看向王青掏出来的,小山一样的战利品,突然招手飞来一只白瓷小瓮,打开来闻了闻:
“这是流花宫的桃花酿?”
王青觑了一眼,认出那只白瓷小瓮,来自于柳无生的一名侍妾,便点点头。
谭余也望过来,嗅了嗅,觉得一股桃花儿香气,十分醉人:
“师兄,这桃花酿是一种灵酒么?是回气类的,还是突破类的呀?”
王青淡然笑道:
“谭师妹不妨自己试一试,我同你说,终究没有实际感受。”
谭余点点头,跃跃欲试地从明兰花儿手上接过白瓷小瓮。
明兰花儿瞪了王青一眼,却十分顺滑地将小瓮递给了谭余,还贴心地将塞子拔下来。
谭余并没有饮过酒,此时有一些成年孩子头回饮酒的激动,大大地灌了一口,貌似豪放。
柳无生这侍妾其实并不好酒,何况还是桃花酿这等邪门灵酒,所以只是取了一瓮效果极好的,留待急需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这一瓮桃花酿,乃是取一位结丹圆满修士的血肉做料,由柳无生手上那一枝人面桃花酿制成。
灵力之足,足可叫谭余的结丹关隘都动摇起来。
谭余花了好一阵才消化掉那一大口桃花酿,幸好这桃花酿是回气类灵酒,不然她恐怕要就地突破结丹。
“好厉害的灵酒!”
谭余缓缓吐出一口气,感叹道。
王青这才徐徐将桃花酿的酿制材料、工艺,以及这一瓮桃花酿应当是什么级别的底料,一一与她说清。
“谭师妹,你方才,可能灌了一只手掌进肚呢。”
“说不定是半个脑袋。”
明兰花儿补充了一句。
谭余目眦欲裂,简直想要把自家的胃都给挖出来,只是挖出来也没用了,灵气早就化入整个身子,除非把她火化了,不然一只手掌也好,半个脑袋也好,都跟她再不可分、亲密无间。
“师兄,教习,你,你们——”
王青慢条斯理地给桃花酿盖上塞子,虽然他也十分腻味,不过这东西还是得留着,万一什么时候用得上,还管它是什么材料。
“谭师妹,这一白瓷瓮的桃花酿,可得值上上千仙城贡献,叫你喝上一口,为兄亏老大了。”
“……”
他随手选了几个合欢宗的百宝囊、芥子环,丢给了谭余:
“喏,这几个叫你开着耍耍,解解腻味。”
等谭余从里头开出许多合欢宗的助兴玩物来,确实将桃花酿的恶心忘了大半,因为生出来许多新的恶心——合欢宗弟子还真是有创意,个个都是开青楼的好料子。
除了这些没用的玩意儿,王青还发现了好几个魔宗弟子——他们并不能用上问心果,混进去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王青从其中一枚芥子环里,找出来许多油膏,有人味儿的油膏。
“明教习,认识这家魔门么?”
明兰花儿接过去看了看,凝眉点头:
“若无差错,应当是天灯魔门了,这一家宗门喜好将修行人的躯体炼成油膏,然后拿回去参加宗门三年一度的天灯节,谁的天灯飞的高、飞的好,便有机会得到下赐的突破机缘。
据说若有修士撞上他们的天灯节,还能得上一份天大的机缘。”
逛灯会,得好礼!
王青对魔门的奇葩,已经失了惊讶之心,闻言只是点点头,将这些油膏放在一旁,日后拿去交给天剑仙城诛魔司,也可以换些宗派功勋。
翻检了好一阵,明兰花儿也挑出了几样可能带有追踪之能的东西,都叫她一一毁去。
不过就如王青猜测,大部分修士确实都将自家的藏品换成了定煞符箓一类的消耗品,至于各类弟子牌里头的仙城贡献,王青也是取不出来的——要说死了这许多人,说不定天剑宗才是大赢家呢。
这些死掉的贡献点,自然成了天剑仙城自己的,回收之后,充实城库。
“仙城还是有搞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