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知逊大步走进大厅,道:“殿下,苏湖杭三州五千兵马已经集结。”
“好!”李元瑷道:“此事还得劳烦你亲自督办,就由你领着这五千兵马南下,护送巴法瓦尔曼驸马与真腊公主回国,面见真腊国王,带上厚礼以及购粮意图,切记恩威并施。五千兵卒就是给你壮胆的,你为人最是稳重,个中分寸由你自己把握。”他额外追加了一句道:“仅限壮胆,可别真打了。这维护州府治安的州兵与四方征伐的府兵还是有区别的。想要渡过这一关,真腊的粮食支援,必不可少。”
狄知逊自信满满的笑道:“属下明白,就我大唐与真腊的关系,只要行公平买卖,打不起来。殿下的态度明确,他们不敢为了点点利益,趁人之危。此次南下,定不辱使命。”
他对自己自信满满,可对于自己的儿子却没有多少信心,忧心道:“犬子年幼气盛,本欲带至身旁教诲,参加江南科考,步入仕途。不想阴差阳错,还望殿下多多照看。”
李元瑷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对于令郎,孤这里满心期待。”
狄知逊苦笑以对,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固然对于自己这个长子满怀期许,觉得加以磨练,未来必成大器。却也不像面前这位上司一样,盲目的信心十足,毫无道理的看好。
难道自己的儿子,真的是天才?
李治的魄力比李元瑷想象中的还要强。
面对江淮水患,李治直接摆驾东都洛阳,率领文武百官离开关中,以减轻关中粮食的压力。
隋唐大运河是围绕洛阳运行的,将朝廷牵抵洛阳,能够最大限度的缓解关中粮食压力。
缓解关中粮食压力等同减少江南的粮食压力。
在迁移的同时,李治直接下令任命李元瑷为江淮安抚大使,节度淮南、江南两道府事,直接将淮南、江南的军政大权交给他一人了。
李元瑷手中拿着圣旨,亦觉得这道圣旨重若千斤。
从另一方面他也感受到了李治的压力,这是孤注一掷了,迫切的需要自己立功入京。
依照长安的局面,长孙无忌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入京的,他忌惮李道宗,将他牵扯进房遗爱的谋反案里,就没有理由不忌惮自己。
这道圣旨能够顺利下达,也是双方再赌。
没有比自己更适合的人选,即便是长孙无忌亦选不出可以代替自己的人来稳定江淮的重担。
李治赌自己能够在此事上大放异彩,从而顺理成章的入京,而长孙无忌赌自己干得有纰漏可找,有拒绝自己入京的理由。
李元瑷心底明白,这好与不好本就是众说纷纭的。
带着有色眼光看人,连诸葛亮这样的人物都能给说成权臣奸佞,秦桧都能洗白,何况是应对这样的大型灾祸。
念及这前后关系,李元瑷更觉得压力倍增。
经过一夜思量,李元瑷做出了决定,北上江淮,亲临灾区。
此决意一出,江南各级官员尽皆哗然,纷纷劝诫。
连小兕子都坐不住了,泪眼摩挲:“淮南灾情未明。贸然前往,实在太过危险。哥哥为江南百官之首,大可安排人负责此事,何必亲临?”
李元瑷笑着摸着李明达的脑袋道:“赈灾关键在于救民,田地没了可以开垦,房屋没了可以重建。人若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经过一夜思量,查阅以往资料,瑷哥哥发现灾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大灾后的那股绝望。淳朴善良的百姓他们吃土,吃树皮甚至被逼着易子而食,刚勇侠义的武者为了活下来,落草为寇,行烧杀劫掠之事……在绝望之下,任何道德观念就是一层纸,一但戳破,再理性的人都有可能干出残忍之事,一步踏错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唯有给他们希望,才能保证他们有活下去的勇气。”
“没有什么比我带着粮食抵达前线更加振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