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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蓁蓁一次便过了绝学校验的事瞬间便在各脉传开,年轻修士们的心情都很复杂。更复杂的是,因他们聚集在千重宫外,引来许多长老的斥责,直至有人大着胆子提出心中疑问:令狐蓁蓁到底是不是攀亲带故进的一脉,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一位曾为一脉修士名沈均字不平号寒剑君的长老言简意赅且冷漠地给出回答:“她是令狐羽的后人,当然凭真才实学进一脉,你们以为一脉是什么糊弄人的地方,赶紧走。”
查清令狐羽是什么人后,修士们又一次震惊了——总之,这位令狐蓁蓁实实给太上脉年轻一代的修士们带来不少话题。
当事人依旧对此一无所知,只顾着问秦晞:“我的绝学怎么样?”
她好像盼着他使劲夸一夸。
秦晞看着她消瘦的面颊和眼底浓重的阴影,蹙眉道:“只有你能搞出这么麻烦的绝学。”
令狐蓁蓁努力为绝学正名:“一点也不麻烦!能打架,会挣钱,又可以收集素材,它明明很厉害!”
秦晞哑然失笑:“废寝忘食两个月,它厉害,你更厉害。”
她瞬间大乐:“是不是比龙群飞刃好玩?”
那当然,这是完全属于令狐蓁蓁的、只有她能够创出的术法,一如她看待整个世间的态度,新奇而有趣。
秦晞细细摩挲她毛茸茸的脑袋:“替它想个名字?”
令狐蓁蓁被搓揉得头发根儿都顺了,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脖子上:“你帮我想。”
“仙号?”
“也是你想。”
“那你做什么?”
她打了个呵欠:“我睡觉,好困。”
说是要睡觉,秦晞替她盖好纱被放下床帐,正要离开,袖子却又被扯住,令狐蓁蓁满面困意里莫名夹杂一丝不快,轻问:“你去哪儿?”
刚刚还兴高采烈,怎么突然生起气?
秦晞返身上榻将她抱入怀中继续摩挲脑袋:“弟子哪儿也不去,伺候师尊就寝。”
她显然被伺候得舒坦,昏昏欲睡之际,又觉他在眉心吻了吻:“师尊请睡,弟子告退。”
“不许告退!”令狐蓁蓁一下醒了,手脚并用缠住他,“师尊命令你陪睡。”
今儿他的小师尊不对劲,不过恭敬不如从命。
秦晞愉悦地抱住她滚去床里面,学她手脚并用缠住身体,没一会儿却往肚皮上摸了摸:“师尊瘦了许多,弟子好生心疼。”
令狐蓁蓁摁住他来回呲溜的手,忽然道:“秦元曦,我知道你的甲乙丙丁是什么了。我今天在回廊上看到千重宫外好多姑娘,你一出去她们就围上来,你跟他们有说有笑。我为绝学忙得焦头烂额,你天天跟别人说笑。”
秦晞将她手指握在掌中,答得无辜:“并没有天天。”
令狐蓁蓁猛然转身,却被他捏住下巴,他叹了口气:“怪不得说困却一直不肯睡,还罚弟子上床,师尊何时会吃这般委婉的醋了?”
她也去捏他下巴:“你是故意气我想让我吃醋。”
他那一看就不是正常说笑。
千伶百俐的秦元曦怎会不懂她的意思,可他偏就装作不懂,还要摆出讲道理的模样:“师尊,弟子是九脉主,怎能对脉中修士置之不理?”
还故意气她是吧?
令狐蓁蓁又猛然转回去:“我不要你这个弟子了,快走。”
秦晞凑上来,长发落了她满肩:“那我给你做师尊,徒儿莫气,为师下回用冷电把她们赶跑。”
她不搭理他的信口开河,合上眼装睡,没一会儿却真的睡着了。
不知为何,梦见第一次带秦元曦回师门大宅的情形。师父见着她特别高兴,见着秦元曦却横眉怒目,死活不准他进门,不管巫燕君怎么劝解都没用。
令狐蓁蓁只好问:“师父是讨厌他为修士?”
神工君冷道:“这小子满脸假笑,看着就讨厌,他对你不会也是这样吧?”
那倒没有,真这样她反而轻松了。
“你这位少年郎现在还青涩,再过几年,多半桃花不断。”神工君甚有见解,“你要不想受气,趁早别回中土。”
不行,她没法离开秦元曦。不过如果他让她来火,她一定叫他更来火。
神工君最后叹道:“我知道你真的喜欢他,也看出他真的喜欢你,但你心思澄澈,一派无邪,姓秦的小子可比你奸诈多了,当心他把你吃得死死的。”
不存在谁吃谁,对她来说,归根结底都是愿意与高兴,否则一百个秦元曦也无用。
令狐蓁蓁去后山寻找秦元曦,师父不许他进师门大宅,他便在后山露宿枝桠,她寻去时,他正站在崖边眺望山景,略显宽大的衣领被风吹得缓缓摇晃,长发被尽数吹去身前,露出后颈微微的凹陷,莫名显得极干净清爽。
她以为秦元曦要抱怨两句,可他并没有,反倒像个没事人,笑吟吟地与她说:“此处山景幽丽,你师父真会选地方。”
秦元曦并没有叫她为难,一直露宿了半个月,师父才终于放他进师门大宅,从头到尾只和他说了一句话:“好好照顾蓁蓁。”
结果他现在故意气她。
令狐蓁蓁在睡梦中像要甩脱什么似的狠狠翻身,不就是甲乙丙丁,她也有一堆,回头就以牙还牙。
恍惚中好像有人在耳畔悄悄和她说话:“蓁蓁,衣服松了,小心着凉。”
修士有真言,着什么凉。
令狐蓁蓁埋进被子里,躲避秦元曦的声音,他非要叫她听到似的,一路追进被子,又紧紧贴在心口上,渐渐往下,张口咬住已然松垮的腰带。
她一下惊醒时,总归情况就有点不对,伸手急急去推,手腕又被压在床褥间,秦元曦额头压着她的额头,吐息似微风拂过唇角,柔声安抚:“轻轻的……”
这次他终于没骗她,近乎爱怜地摩挲她瘦削了不少的下巴:“真的生气了?”
令狐蓁蓁挣扎不得,声音微微发颤:“我努力练绝学,你却故意气我。”
秦晞凝视她双眼:“为了我才这么拼命弄绝学?”
是,是她想和他早点在一起,不做长老终究要回一脉山,没有办法日夜相伴。谁让她又想做这个,又想做那个,对这世间贪心,自然要付出更多。
他又不说话,按着手腕的手渐渐松开,穿过腰与床褥的空隙,又扶上她后背,紧紧抱住。
耳鬓厮磨。
令狐蓁蓁下意识追逐他的气息,勾住脖子,指尖落在他后颈上,轻触惹人爱怜的弧度。秦元曦总让她在极致的喜欢里掺杂一星恼意,想抱住他,又想咬他一口。
秦晞捉着她的手放在发辫上:“以后把你的发簪给我戴上。”
可那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令狐蓁蓁忽觉他又抚向自己的头发,声音更轻:“我的发带给你用。”
修士没有世间嫁娶之礼,爱侣都是合则来不合则去,秦晞吻了吻她的眉毛:“我们若是普通人,你便该嫁给我。不过互换发饰也一样,别人看了就知道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还有,”他将她抱起,像要藏起来似的环紧后背,声音含糊,“这次不是故意气你,不过为师就是这种人,徒儿早就知道,劳烦多担待些。”
令狐蓁蓁张口咬他耳朵:“我才是师尊。”
秦晞报复似的也捏住她耳朵,趁她痒得浑身发抖,轻轻一笑:“今天不让你做,乖徒儿,为师已替你想好绝学名和仙号,你须得回报我。”
她终究没能回报多久,因着困倦沉沉睡去,梦中秦元曦替她系好发带,将她的白珍珠发簪毫不犹豫戴在发辫上,揽镜一阅,微微扬起眉梢:“从今往后,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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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九脉主刚就任两个月的事,他的爱侣令狐蓁蓁凭借绝学“一念生死”晋升为千重宫长老,仙号彤云君。
九脉主的发辫上从此不再系发带,只簪了根女子用的白珍珠发簪。他颜色各异的发带有时系在彤云君的耳畔,有时系在她纤长的脖子上,有时又系在手腕上。
秦元曦是令狐蓁蓁的人,令狐蓁蓁是秦元曦的人,发饰为证。
不管他是九脉主还是将来要做大脉主,不管她天南地北再往何处去,从今往后,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