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变得丑陋荒蛮,到处不见人畜鸟兽,成为没有生命的死亡之地。
诩禅伸出一只手,拍拍白泽,一人一兽,离开这片茂盛的树林,向着远山的更深处走去。
曾经的郁郁葱葱的山林,如今大部分也是光秃秃的。只是在大山深处的深处,也许还有一线生存之地。
在荒凉的路上,到处都能看到龙族的残躯。遍地都是焦黑的尸体和烧成灰烬的战车。有无法瞑目的人和兽,仍然在旷野里瞪着空洞的眼睛,望着重又湛蓝的天空。
走过这铺满死亡的广袤地域时,诩禅的神经已经麻木了。
在走了七天之后,他终于遇到了第一个还有生气的灵魂。
那是一只人头鸟身的鸿鹄。鸿鹄是罕见的白色的凤。他本来应该睥睨天下,只在高山深谷中栖息生活。
但此刻的他那高傲的头,歪在一边。脖颈上竟只有一层皮连着。四周尽是他脱离的洁白羽毛。他的身体干瘪破碎,露着难看的血肉。
他其实已经死了。但是他的灵魂却死而不去。因为灵魂还在,所以他还没有腐烂发臭。
诩禅运用通灵之法,对那鸿鹄的生灵说:“为何死都不去?”
那执着的灵魂正在哭泣,抽噎着说道:“我要找我的瑶,我一定要找到她,和她一起,随便生死。”
诩禅展开法术,看到了鸿鹄说的瑶。
那是个美丽的人头鹿身的女子,有一头金色飘逸的长发和如玫瑰花瓣一样的面颊。
是啊,这只鸿鹄兽人丢了他的爱人瑶。他们曾经那样恩爱,在山崖之上,溪水之畔日日形影不离,夜夜交颈而眠。
从他们还没有修炼出人形,到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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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口吐人言,互诉爱慕。
在过去的三百年里,他们从没离开过彼此一天。
可是不周山的倒塌,把瑶撞得不知去向。鸿鹄就在火雨天雷中一圈一圈的飞翔,呼喊寻找着瑶。
直到天空掉落下来的火焰和碎石,将他砸得七零八落,命丧莽原。
可是他的执念太深了,无论如何不愿离去,依然徘徊在瑶失踪之地的附近。
诩禅突然感到一丝慰藉。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和他一样执着的灵魂。
他记得羲和说的每一句话。他不能倒下,一定要努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继续努力。
所以他伸出手,从地上一根一根捡起鸿鹄散落的羽毛,一块一块将鸿鹄碎裂的身体拼在一起。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单衣,将这些都包在一起,背在了肩头。
鸿鹄那折断的巨羽翅膀,就这样耷拉在诩禅的身后。
诩禅扛着这残缺的大鸟继续向山中走去。
白泽上来轻轻的碰了碰那巨鸟垂下的毫无生气的脑袋,用困惑的眼睛看了看诩禅,也跟着主人一起走入了山谷。
那座大山过了几千年之后被人起了个名字叫云梦山。
大山的山谷深处,裂出一道间隙,而深入到裂隙的下方,有一个溶洞。溶洞的深处却是一片绿洲,还存活有一些高大的树木。
这些曾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生长的高大树木,如今在裂隙之间见到了阳光,焕发了更强大的生机。
诩禅在这里住下了。
他用五百年走完了修仙之路,却拒绝飞升成仙。他报告天界,他还有尘世缘法未尽,尚不能自在逍遥。
在他修炼的岁月中,他也帮助白泽修炼。兽妖的修炼更加漫长艰辛,好在白泽已经进步到能够口吐人言。
唯一让诩禅不如意的是尽管他有成仙之能和大祭祀的通灵手段,却一直不能修复那只白羽鸿鹄。
他只能用法术护住大鸟的灵魂,耐心等待有能力重塑鸿鹄的一天。
去过仙界后,一夜,诩禅得到感应,便骑着白泽走了百天,赶到天庭门外,叩门相求。
回应他的是早已等候的太上老君。他称偶然俯瞰人间,被诩禅和鸿鹄的执着感动,决定传授诩禅复生之术。
诩禅在谷地半山修了一个复生台,把鸿鹄的灵魂安置其上。
那是个风云际会,电闪雷鸣的地方,终日被云梦山的白云环绕,被流水蒸腾的雾气浸润。
鸿鹄的灵魂被风吹,被雨滋润,被阳光浇灌,更被诩禅的法术点化。一千八百天后,日日滋养的大鸟终于慢慢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起先他只是如雾一样飘浮在空中,看得出有了脸和眼睛。渐渐的,他形成了新的人形,长得俊美异常,高大挺拔。
又过了一千八百天,大鸟的灵魂终于完形成人。他从复生台上一个箭步飞跃下来,拜倒在诩禅的脚下,兴奋地说道:“老师,再造之恩无以为报。我愿终身侍奉左右。”
诩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已经千年没有讲话,猛一开口竟有些生涩了。
他对大鸟说:“今日你新生,我应当赐名字与你。因你在这白云之中聚气重生,你以后就叫云中君吧。”
云中君谢过老师赐名,又听诩禅说道:“你要先化成人,再修炼仙术。因你本来就是仙术点化重生,所以你已是半仙半人之体,既可以天界行走,也可往人间生活。你已经脱了鸟身,从此自由了。”
云中君跪下复又说道:“老师未往天界一天,我便一日不离。”
“如此,那你随我来。”诩禅拉起云中君,双手往天空一画,一个气息波动的结界大门近在眼前。
诩禅在云中君重塑新生的三千六百天里,用结界的大法术去到天界和人界之间,修建了一个方圆万里的新的世界。
他用了八百天,建造了巨湖深海;又用了一千日创造了土地高山;再使最精妙的手段用剩下来一千八百天为这个新世界打造了活生生的森林,溪水,河流,草原,甚至鲜花。
他将白泽放生这片美丽的结界世界,从此自由自在。
诩禅给这片用结界之法建造的新绿洲,命名为“瀚海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