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茶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音,有些懊恼,拿出小本本,写了几张纸。
先递给他一张。
——“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和漉漉的不知善恶不同,姜茶从小被姜母教育的根正苗红,只是短时间内遭受了太多不能接受的事儿,应激反应下才得了精神疾病。
她只是冷漠麻木到不在乎善与恶,却确切明白善与恶是什么样的。
漉漉手里拿着纸,“为什么?”
小姜茶又给他一张。
——“善良的人能得到更多的保护。”
“可明明善良的人才总是受到欺负啊。”
——“我会保护你。”
“任何时候吗?”
——“任何时候。”
视频中,看不到那几张纸条上写了什么。
进度条走到最后一秒,播放完毕的屏幕陷入了漆黑。
窗帘没拉开,整个客厅都昏黑了下来。
姜茶和阮漉都讨厌黑暗,但谁都没开灯。
“15号。”阮漉缓缓出声,嗓音温软。
姜茶定定地瞧着昏暗中少年一抹虚晃的轮廓,“嗯”了一声。
“你看,我也不好。”少年轻轻的话音落下,姜茶身旁贴过来一抹温热柔软的身体。
阮漉双手环住姜茶的手臂,整个人把她往后面压,趴在她身上,将脸埋在她肩窝里。
姜茶能触碰到他的呼吸。
他从小就喜爱这样,各种姿势往她怀里钻。
姜茶往后靠,摸着他柔软的发丝,说:“我家宝宝特别好。”
“一点都不好。”阮漉执意这么说。
姜茶此时或许懂了,他是怕自己因为过去的不堪而惴惴不安,她不与他争辩,偏头吻了吻他的脸。
阮漉也不再说话,四周都沉寂下来,与窗外偶尔的车鸣声格格不入,像两个世界一样。
“15号。”隔了一会儿,他又唤她,像是叫这个称呼上了瘾。
姜茶:“嗯?”
“你怎么这么晚才找到我?”不带什么情绪,就是随口一问,姜茶却有些慌了。
姜茶抿了抿唇,手放在他脑袋上,事无巨细地与他娓娓道来,“你被小姨接走后,我病情加重了,又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之后被叔叔接到了他家里养。”
她没有家人,古和硕心疼她,就把她带回了古家当亲生女儿养。
“之后病情反反复复,一直没好,14岁那年,叔叔把我送到国外一个朋友的医院,那里医疗条件好,他希望有比他更厉害的精神科医生能够治疗我。”
阮漉侧脸贴着她的心口,安安静静的听。
姜茶不急不缓说:“刚到那里不久,就遇到了Secret国际前任董事长,那时觉得有趣,又想着如果更厉害点,就能更快找到你,就同意了他的请求,去他的公司帮忙,可他的公司太小,想组成庞大的信息网还远远不够,我就忙着壮大公司,忙着公司事务,忙着解决那些贪得无厌的董事,后面几年又忙着开展国内业务,一忙就忙了好几年。”
姜茶又说了许多她这些年在做的事,最后说:“准备找你时,你就恰巧来到了我身边。”
“所以……”阮漉微微抬头,眼里有心疼,“你这么久都没休息过啊?”
难怪身体这么差。
“嗯。”姜茶吻着他的额头,“抱歉,这么晚找到你。”
阮漉沉默片刻,凑过去吻她的唇,“原谅你了。”
唇瓣上的触感柔软温凉,姜茶睫毛动了动,放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紧,保持着这个姿势一会儿,见他真的不动了,才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渐渐的,在阮漉蓄意为之下,姜茶有些停不下来,不知怎么带他去了卧室。
“等,等一下。”似乎知道了他的目的,姜茶呼吸乱了,一只手肘撑着床,另一只手按开了床头灯。
忽然的明亮有些刺眼,姜茶适应后,看着身下的光景愣了神。
阮漉躺在床上,紧闭上眼,精致的小脸精雕玉琢般,容貌胜雪白皙,眼尾那一抹艳红更是无比显眼。
他浓长的卷睫湿漉漉的,这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哭过了?
她丝毫没发现。
是啊,他一向不爱哭,有几次实在被她气到了,最多红个眼睛,便让她溃不成军。
姜茶背脊如紧绷的弦,稍作拨撩便会断去,她手心不自觉的出了冷汗,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会俯下身轻吻他的眼角,笨拙的哄这么一句,“别哭。”
她一哄,阮漉快止住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他偏开头,始终紧闭着眼,滚烫的眼泪从眼角往下淌,无声无息地染湿了鬓角的墨发,皙白的手指紧紧攥着姜茶腰侧的衣服。
姜茶咬着下唇,雪白的齿压在嫣红的唇瓣上,印下深深的痕迹,她心脏发疼,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揪着,有些喘不过气,索性伸手又关了灯,摸黑去抹他的眼泪,抹了一手湿,像伤口碰到掺了盐的水,疼的发烫。
她手有些抖,一边俯下身吻住他的唇,发了狠,唇瓣有些发麻,但终究舍不得弄疼他,又放轻了力道。
她哑了声音,心里慌得要命,柔声细语地求他,“乖,不哭了好不好。”
阮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手臂抱住姜茶的脖子,抬着下巴去吻她的唇,一个字都不说。
姜茶浑身僵得像提线木偶,他做什么都随着他。
少年就像一团滚烫的棉花,来势汹汹让人难以抵挡,和平日不温不火大不相同,什么样的坚冰都得在这样的攻势下融化。
姜茶紧紧箍着他的腰,手掌下是嫩滑的肌肤,不由有些失控。
阮漉把自己藏在她身下,哭过的声音有些绵哑,尾音还有些抖,“在,在抽屉里……”
姜茶顿了顿,伸手拉开抽屉。
上午9点,窗外暖阳高悬,阳光洒了满地,窗帘紧紧拉着,室内的光线是暗凉的。
姜茶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先习惯性地去捂着怀里少年的耳朵,另一只手在床头摸手机。
没摸到。
她睁开眼,下意识的去看怀里少年的脸,逐渐愣住。
少年的睡颜比平日更娇软绯艳一些,眼尾和唇瓣都染了一抹胭脂红,唇还是肿的。
姜茶看着他的眼神浮上痴迷,同时脑中在回想昨日。
可铃声断了又响,她只得先去找手机,最后是在地毯上的裤子口袋里找到的,阮漉的手机。
是宋柯臻。
“喂?”姜茶将声音压低,刚醒来的声音有些哑,语调慵懒。
宋柯臻顿了顿,“阮漉呢?”
“还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