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却是一点都不感到害怕,而是问道:“不知道田所长说的违法指的是什么?”
为了给赵亮壮胆,他特地说的很大声,让在场的老屋村村民都听见了。
田所长看到这架势有些吃惊,但没有去细究,而是回道:“当然是赵亮私自买卖猪肉啊!你难道不知道猪肉现在还属于管控物品,私人是不允许买卖的,一旦买卖,那就属于投机倒把,唯有像供销社那样的合法商店,才可以买卖交易?”
“你这是老黄历了吧?”刘星背着双手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眼眸中有着睿智的光芒:“自78年改革开放以来,上面的政策早就变了,而且其中有一条明确规定,但凡是属于农产品的,百姓都可以自由交易。”
“这个交易,就包括猪肉的私自买卖。”顿了一下,刘星又补充了一句。
“是吗?”田军有些错愕的看向了丁兰。
对于改革开放的详细政策,他虽然听说过,但却是很少去了解,所以只能求助于丁兰这个工商局的员工了。
因为丁兰就是干这个的,肯定对于改革开放的政策相当的了解。
一旁的肖阳本想打断刘星跟田军的说话,但一看到周围看热闹的老屋村百姓越来越多,当下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现在这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他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要是犯了众怒,那到时候他家里面在集市上开的供销社可就没法立足了。
也就是说,头由田军来出,锅由工商局跟东河派出所来背,而他坐收渔利就行。
丁兰一眼就看出了肖阳龌蹉的心思,但第一时间没有揭穿,而是回答了田军的问题:“刘星说的都是真的,其实就算没有改革开放的政策,国家的法律也没有那一条明令禁止老百姓猪肉的买卖,从过年的时候屠夫可以自由杀猪买卖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猪肉的买卖必须受到管控,这关系到民生。”顿了一下,丁兰又道:“也就是说,必须去办理个体户的营业执照,否则还是违法。”
肖阳起先被丁兰的话给惊到了,但一听到最后这句,整个人开心的不行。
因为他知道,按照丁兰话中的意思,这次赵亮不管怎么样是抓定了。
然而牛连芳的话,却是瞬间将他的得意给浇灭了:“但是农村私人买卖生猪不超过五头,间隔时间超过三个月的话,依然不能算违法,毕竟在农村,红白喜事都要杀猪,真要按照法律来严格执行,那百姓都会造反了。”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其意思就是要肖阳知难而退,不要将今天的事情闹大,走走过程警告一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事实上在八十年代,根本就没有哪一门子法律规定百姓不能私自买卖猪肉。
而是供销社将猪肉的买卖给垄断了,其他人要想染指,那是难上加难。
当然了,在七八十年代,也只有供销社有猪肉卖,也只有供销社敢卖猪肉。
这就造成了一种误区,所有人在潜意识中都将猪肉的买卖纳入了管控物品的范围,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样。
这其中的内幕刘星早就知道,要不然他哪里会让姐夫去王寡妇家买卖猪肉赚钱。
眼见肖阳听了牛连芳的话还有些不懂味,执意不肯收手,当下轻笑了一声看向了牛连芳:“姐姐,我是农村人,不懂法律,既然你说有法律规定生猪的买卖不能超过五头,那能跟我说说是哪条法律吗?到时候我也好找吴局去讨教一下。”
“这个……”牛连芳的俏脸瞬间红了。
她的本意,其实就是想当和事佬,让今天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哪里会想到,现在这个肖阳抓着不放不说,连刘星也抓着不放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到时候闹大,只怕他们这一行人会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
真的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百姓生猪买卖不能超过五头,而且还有时间限制。
事实上这其中的一些硬性规定,都是六十年代吃大锅饭闹饥荒HY市领导们暗地里口头协议出来的,后来觉得很管用,于是就沿用了下来。
当然了,这只限于HY市,其他的地方可不在这个规定的管辖范围内。
而且其他地方也没有HY市这种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供销社垄断了当地的经济、民生,甚至连上面新颁布的政策供销社都可以阻拦、隐瞒。
这是一种螳臂当车的愚蠢行为。
是时代衍生出来的一种怪病。
更是**分子在谋求最后的挣扎。
牛连芳没有感觉出来,田军也没有,丁兰更加是不以为然。
在场的所有老屋村百姓也没有察觉,但刘星这个从几十年后丛生而来的人,却是很早就看出来了。
他见牛连芳回答不出来了,笑了笑缓缓开口:“姐,现在是八十年代了,麻烦你不要拿十几年前的一些规矩来做事好吗?”
“是!我承认,私人买卖猪肉是有些不合法,毕竟猪肉的价格很贵,私人长期买卖,在没有办理个体户经营执照的情况下,那是有偷税漏税的嫌疑,这个是国家不允许的,被查到肯定要坐牢。”眼见所有老屋村的村民都屏息听着,刘星当下就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给说了出来。
见牛连芳有些吃惊,丁兰有些诧异,他继续说道:“但是农村,百姓因为改善生活偶尔杀猪买卖交易,这根本就不违法的,而且是合理合法的行为,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其他一些大城市看看,看看他们那里的猪肉是怎么交易的,看看那里的工商局、派出所会不会管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这话说完,周围安静了下来。
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人除了肖阳外,都用佩服的眼神看着刘星。
特别是赵亮,他这才知道,刘星的肚子里的‘墨水’不简单。
居然这样博学多才,能将工商局、派出所的一干人等都说的心服口服。
田军在回过神来后有些尴尬了,毕竟他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抓赵亮,要不然犯众怒件事情闹大,那吃不了兜着走可就是他了。
但要是就这样偃旗息鼓的话,那未免有些太丢人了。
在无奈之下,只得连拉着刘星走到一旁的角落:“你小子怎么一出手就让我难堪啊!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想必你也知道,要不是因为供销社那帮大爷施压,我能在这大晚上的来老屋村吗?”
“先说好,我就算是要抓人,也不是抓你。”田军怕刘星误会,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我也没想让你难做人啊!”刘星笑了笑:“你要是相信我,我不会让你难堪走人的,相反还会让你有面子的离开。”
“真的假的?”田军看了一眼不远处脸黑的肖阳:“事先说好,不能动肖阳,这回上面的领导正为肖道德的事情头疼呢!”
言下之意,现在是关键时期,情况不明,还是要小心一点的好。
因为谁都不知道政策会怎么变。
谁都不知道这肖道德背后有多少人脉。
到时候问题一发不可收拾,可不是一个人倒霉。
“我动这个小人干嘛?”刘星见田军同意了,当下轻咳一声就朝刘冬菊走去:“姐,你还傻站着,赶紧去厨房准备做饭,田所长是我请来吃饭的,而不是来捣乱的。”
“是不是?田所长?”刘星转头揶揄看向了田军。
“是!是!”田所长尴尬的笑了笑。
见没有人来揭穿,当下不由松了一口气。
暗道这个刘星还真是把八面玲珑,一句话就化解了他的难堪。
“那我这就去做饭!”刘冬菊连忙跑进来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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