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这样一直躲着不是办法。”
萧景瑜当然知道这样躲着不是办法,虽说喜堂内的这些人里不乏身手好的人,但对方箭雨汹汹,他们手中又无可以提防的兵器,现在除了这样躲着,别无他法。
叶寒枝道:“他们的箭总有射完的时候,阿瑜,待到那时,他们便会冲进来,到时候这里面的人难免会有损伤。”
“我知道。”
萧景瑜也在急着想办法,宫里的那些护卫和他王府的护卫身手都算不错,但是对方能和桑六他们纠缠这么久不落下风,显然不是普通护卫能抵挡的住的,到时候真打起来,恐怕不是损伤那么简单的事情,况且这些人训练有素,又是有计划针对自己和阿枝而来,怕是还有后招,说不得随后就会有大批人马包围整座宁王府,到时候才真的是束手无策。
“苏淮!”萧景瑜大喊一声。
“殿下!”苏淮此刻正护在皇上面前,听到萧景瑜叫他,立刻回道。
萧景瑜朝苏淮道:“一会儿我会为你开一条路,你赶紧出去找安伯侯,让他调兵前来支援!”
苏淮愣了一下,调兵……
虽说此时是危急时刻,但皇上还在这儿啊!
苏淮偏头看了眼皇上,见皇上立刻就点了点头。
看来皇上也赞同宁王殿下,于是道:“是!”
“老七。”萧景瑜看向萧景恒,道,“一会儿你同苏淮一起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萧景恒只犹豫了一下便道:“好。”
说完,萧景瑜又看向叶寒枝,只是他没有说话。
可即便他不说话,叶寒枝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担心自己。
一会儿他出去为苏淮他们开路便无法时刻保护自己,他怕自己出事。
“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去找表哥和玲珑,有他们两个人在,至少可以撑一会儿。”
萧景瑜皱了皱眉,他眼睛又看向萧景钺。
以三哥对阿枝的情意,他应该会保护好她的吧?
刚有了这样的念头,萧景瑜立刻就把它压了下去。
不行,萧景钺居心不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还会做出些什么,决不能把阿枝交给他。
别无他法……
萧景瑜道:“阿枝,一会儿你一定要跟紧玲珑。”
“嗯。”
萧景恒看着萧景瑜和叶寒枝二人,心中有些滞涩。
过了会儿,外面箭雨停歇,就是此刻。
萧景瑜看向萧景钺萧景铭道:“三哥五哥,我们一起去会会他们!”
听得萧景瑜这话,萧景钺和萧景铭脸色都变了一变,本来他们只需要待在喜堂里护着皇上他们就行,可萧景瑜的一句话,让他们不得不同萧景瑜一起并肩作战,毕竟那话皇上他们也听得到,若是拒绝了,怕是不好交代。
于是两人走了过来,同萧景瑜一起出去了。
外面的刺客用完了箭,立刻拔出刀来跳下院子与萧景瑜三人打了起来。
而玲珑和乔子意也在第一时间跑到叶寒枝身边护着她躲了起来。
外面的刺客暗卫还有三位皇子打成一片,确实暂时无暇顾及喜堂这边,苏淮和萧景恒悄悄从一侧的窗户溜了出去……
那些刺客是冲着萧景瑜来的,所以砍向萧景瑜的刀便格外的多格外的狠,虽然有萧景钺和萧景铭帮忙,情况也不见得好多少。
萧景瑜身上被砍了几刀,叶寒枝心里又急又慌,看着手无寸铁的萧景瑜,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
她要怎样才可以帮他?
对方这般强硬,明显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和他们硬碰是绝对行不通的。
她一时间想不出办法,便将目光放在了萧景钺身上。
是他,一定是他!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她重生这么多年,各处眼线暗探无数,若有人想在今日有所动作,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可今日的的确确有人在今日行刺,这便只能是萧景钺。
因为他同自己一样,也知道前事,他们夫妻那么多年,他想要避开她的耳目行事一次,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既然他费尽心思,那么今日他怎么可能帮助阿瑜?
阿瑜那么聪明,出去开路也不忘叫上萧景钺,是因为他害怕萧景钺留下来的话,会对她不利吗?
可是这样,不是将自己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吗?刺客已经很难对付,再加上萧景钺萧景铭,他想死吗?!
外面那么混乱,到时候萧景钺偷偷对他下手,谁能看得清?
“玲珑,你们赶紧去帮宁王,不要让睿王和邕王近他身。”叶寒枝看向玲珑,让她去帮忙。
但玲珑并不同意:“小姐,殿下让我保护你。”
“你放心,他们现在还没时间对我不利,你去帮宁王殿下,我躲到护卫后面去,有表哥和那些护卫在也能撑一会儿。”
“可是……”
“别可是了,你既然来了我的身边就要听我的话,现在我让你去帮殿下,你去不去?”
玲珑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去帮忙了。
乔子意护着叶寒枝躲到护卫后面,然后小声问道:“怎么,那两位有问题?”
“不知道,防放于未然吧。”
“……”
有了玲珑的加入,局势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萧景瑜看到玲珑,大吼一声道:“谁让你来的?!”
玲珑一边挡着刺客,一边说道:“小姐放心不下殿下。”
就这么一句话,萧景瑜只能无奈叹气。
刺客人数众多,身手又好,萧景瑜他们撑了一刻钟后便已经十分吃力。
皇上看情况不妙,立刻让护卫加入了战斗,就连定王也在其中。
萧景瑜他们夺过刺客的刀,总算不是赤手空拳,那些刺客见攻不下萧景瑜这边,便打主意到了叶寒枝身上,就在双方激战之时,有一个刺客悄悄脱离战斗中心往叶寒枝这边过来,乔子意看见后连忙抄起板凳打了过去,那人的动作受阻,立刻不管不顾冲进了喜堂,对着喜堂里挡在他面前的一刀又一刀,直到冲到叶寒枝面前。
乔子意上前拖住他,挽竹和陈妈妈她们都挡在叶寒枝面前,生怕那人对叶寒枝不利。
不过乔子意身手不算出众,此刻根本拦不住刺客,身上中了一刀后,他起身抱住刺客,刺客挥刀而下,中了这一刀,他必死无疑。
“哥!”
“表哥!”
乔子情见乔子意危难,就要跑过去救他,叶寒枝亦如此,可她被陈妈妈和挽竹她们拉着,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飞来一个茶杯打在那个刺客手上,然后就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飞身而出踢了那刺客一脚。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刺客身上,根本没人看见此刻有个人正拿着匕首慢慢靠近叶寒枝身后,除了萧景瑜。
喜堂里发生的事情萧景瑜一直都在分心关注,只是抽不开身,无法去帮忙,此刻见有人要暗中对叶寒枝不利,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挥刀砍了一个刺客后便朝叶寒枝跑边喊:“阿枝,小心!”
话音刚落,叶寒枝身后那人便挥动了匕首,萧景瑜大惊,连忙扔了手中的刀过去,可却有一把剑比他的刀更快的插中了那人的胸膛。
叶寒枝转身的时候,她身后那人已经死去,身上插了一把剑和一把刀。
宾客中又有人惊呼起来。
之前喜堂上的那个刺客已经被皇上制服杀了,威胁解除,大家便将视线转向喜堂外面。
萧景瑜见叶寒枝无事,松了一口气,可他刚才的所作所为给了刺客可趁之机,萧景瑜应对不及,又中了两刀。
“阿瑜!”
叶寒枝担心不已,此时刺客已经死了大半,护卫也几乎全部不剩,宁王府的暗卫死了三个,重伤者五个,除了萧景瑜外,萧景钺和萧景铭也都受了些伤,其实双方都损失惨重。
但此刻众人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人。
那人浑身是血,浑身上下的衣服没有一处不是脏污,脸上被血糊了一片,有些辨认不清模样,可他的眼神却是坚定无比……
坚定无比的看着宁王妃!
院子里的刺客也因突来的那人而疑惑,但他们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刀。
叶寒枝看着院子那头的那个人,只一眼,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萧昀。
萧昀脚下的步子很慢,很慢,似乎每走一步,他都要承受莫大的痛苦一般。
叶寒枝眉头深深皱起,他不是去了南疆,怎么会在这里?
萧昀步子虽慢,可杀人的动作却不慢,他夺了一个刺客的刀,然后便开始了他的掠杀,明明已经受了重伤,可是他杀起人来,简直如同地狱里的修罗。
很快,院子里的刺客便又死了一半。
院子里还能站着的人越来越少,萧景钺的心也越来越冷。
真是没想到啊,萧昀竟然回来了。
此刻若是再不动手,怕是没机会了。
随即,他眼锋一冷。
萧景铭和萧景瑜相距不远,两人正分别对敌,萧景钺同刺客边打边退,待退到萧景铭身后后,顿了顿,然后悄悄用手一推。
萧景铭没防备,身子往前一倾,而他的刀对准了萧景瑜的后腰,以他这样的力道和速度,这一刀下去,萧景瑜不死也得重伤。
而萧景瑜虽然防备着萧景钺和萧景铭,但此时他在左边有一人砍他胸口,右前方有一人刺他腹部,哪里有空再去管他们两个?
萧景瑜右手拿刀顺手先挡了右前方那个刺客的攻击,但左边那个刺客的刀他便挡不住了,只能侧开身体,好让刀砍得浅一些。
但左边那个刺客的刀并没有近他的身,是萧昀冲了过来。
萧昀立身萧景瑜身后,右手的刀砍向萧景瑜左边那个人,而他的身躯,挡住了萧景铭的刀。
刀,从他的腹部刺了进去,深可见骨。
可萧昀他却在笑,他在对着叶寒枝笑。
看着这一幕,叶寒枝心中涌起万种惊慌,前世子午门的种种历历在目,那时他带着千军万马兵临城下,明明是生死时刻,可他却在城下对着她笑,就为了能让她放心。
现在这一幕同那天的情景多么相似……
“阿佑!”
叶寒枝眼前被迷雾遮挡,只能看清楚满身是血的那个人,她挣脱陈妈妈和挽竹她们,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萧景铭的刀还刺在萧昀腹部没有拔出,若是拔出刀来,萧昀很可能失血过多而死,这般想着,萧景铭也不管此时是意外还是什么,手下一抖,立刻就要拔出刀来,却被冲过来的叶寒枝按住手:“放开!”
叶寒枝眼中的全是杀意,萧景铭愣了一下,随即放开了刀。
失去了最佳时机,只能作罢。
这时候萧景瑜已经解决了面前的一个刺客,连忙转身看向萧昀和叶寒枝。
他左手扶着萧昀,右手做出防备的姿势。
那些黑衣人看见叶寒枝出来了,眼立刻露出凶光。
杀宁王不得,损兵折将,那么杀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小姐总是要容易的多。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所有的黑衣人都冲向了叶寒枝,萧景瑜和萧昀离叶寒枝最近,为了护住她,自然拼命抗敌,叶寒枝被他们两个护在身后,心中百味杂生。
她好像不该出来的。
关心则乱,是她乱了分寸,让这两个人因她受难。
萧昀和萧景瑜对视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坚定,而后几乎同时,两人一左一右绕到仅剩的那些黑衣人的东西两面,说时迟那时快,宁王府的暗卫也分别绕到了北面和东西两面,留下萧景铭和萧景钺留在南面,呈现出一个全方位包围的局势。
而叶寒枝也在这一瞬间被乔子意拉走,解决了萧昀他们几人的后顾之忧。
黑衣人损失比预计要惨重,如今又被包围,军心难免有些溃散。
胜败,往往决定于微末,便是这一丝溃散,注定了他们今日的败局。
萧景瑜紧握着刀,原本向前的刀锋突然转了方向直指地面,与此同时,他的脚步向前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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