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日有机会,定报答姑娘今日之恩。”他颔首,未因姑娘衣着单薄而生杂念,目光中皆是清明,拱手抱拳承诺道。
说完便欲夺门而出,可余光中无意间瞥见她手中的那只银簪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这和今白日他在阁楼上看到的那只一样,穆淮亲手帮她插上时,女子笑意盈盈,没有半分不悦。
不知怎的,黑暗中,他慢慢向她靠近。
蔺疏锦看着此人去而复返,心下一紧,攥紧了手中的簪子,“你还想做什么?”
他在一步之遥处站定,不由分说的从她手里一把抽过簪子,扬了扬,“这个,便留作信物吧。”
说完便向着窗柩处走去,走前又转身看了她一眼,却见那女子满眼防备,单手撑着身子却仍故作镇定,不忍再惊吓她,转身便跳窗而去。
蔺疏锦,本王记下了。
良久,再三检查那人不会去而复返后,她才靠着窗台松了口气,幽幽吐出一句,“疯子。”
蔺疏锦到此刻才觉毛骨悚然,她在与谁殊死搏斗,那可是杀人不眨眼,连自己生死都不惧的死士。
此时,谨怡慌乱的推门而入,一把将自家姑娘护在身后,明明自己害怕的要死,却丝毫不让步,“刺客,哪里有刺客?姑娘,我来保护你。”
不知为何,她望了望窗柩的位置,总有种哪里说不上来的熟悉,尤其是那双眼睛,她仿似在哪里见过。
而此刻蔺道远心思凝重,从他听到有刺客的那一刻起,便匆匆忙忙从齐姬云房里赶至书房,让下人们都候在门外,独自一人进入书房,启动机关,从里面取出密盒,打开密盒,他与皇帝之间的通信全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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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日,便是三月三“上巳节”,人们在这一天要去水边举行除灾求福的仪式,谓之“祓禊”,需要沐浴、采兰、嬉游、饮酒等。
春日祭礼,大户人家一般需要各家大娘子带着女儿们去佛堂祷祝,为家里的父亲兄长祈福,祈求家里男丁仕途通达,身体康健,家族旺兴,若是没有女儿的,也可男子替代。
平民百姓大多生活艰苦,祈福的需求也就更加强烈,再加上家境贫苦,自然没有香油钱供奉佛祖,只能去那青衣江旁祝祷,所以那一天的街道必定是人头攒动。
吕覃喜静不喜热闹,便定下了郊外的悬空寺,早早便吩咐下人备好马车,行路中的干粮和姑娘家的换洗衣物,若是哪院的姑娘有要多带的东西,总不过三个箱子,这几天,下人们在前院后院来来往往,就为操办这次祭礼。
下人们之中相互说闲话,总不过就是攀比三个院中,哪个姑娘更矜贵,梧柳阁和月姨娘房里都只准备了一个箱子,倒是四姑娘大气,洋洋洒洒便是三大箱,更遑论大大小小的包袱,不像是去祭礼,倒想把整个月灵阁搬空。
不愧是二夫人房里的,就算是庶女,也比大多数人家嫡女活的风光。
祈福前三天,总要斋戒三日,吕覃怕冲撞了佛祖,特意交代三位姑娘斋戒,沐浴,焚香,不可落下一事。
蔺疏锦这几日闲在家里也没事,就将之前的绣香囊活计捡起来,上一世,她既没个一儿半女,丈夫也远在边塞,她也不知绣给谁,久而久之,便搁置了。
现下祝祷,总要准备几个祈福香囊,忘却的时日过多,恐手生了。
谨怡从外边回来,郁气沉沉,将手中的篮子重重的放在桌上,便坐在一旁的座椅上,一语不发。
她看出不对劲,分出一道心思问着,“怎么了?”
谨怡气鼓鼓的对着自家小姐吐苦水,“我今个去给姑娘取艾叶,因着姑娘前些日子落河,嬷嬷说,让我多拿些给姑娘去去寒,结果杂房的小六子说,祭礼的艾叶我们梧柳阁只有两斗,可我明明就看到那院子里装艾叶的框子都架的有屋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