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长安城的其它地方,一群自阎家回去的将作监大小官员彻底变成了傻·逼。
永不录用……,就是说这辈子跟官员再也任何关系了。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不是说没有阎大监点头,杜荷没办法把自己这些人革职么?
直到此时,众人才明白,就算是再落魄的勋贵那也是勋贵,再有温文尔雅的纨绔那也是纨绔。
杜荷,杜家二公子,虽然老杜没了,但人脉还在,想玩死他们这些区区六品、八品的芝麻官还不是跟玩儿一样。
……
阎府,阎立德立身于桌前,双眼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洋洋洒洒的雪花,继而低下头,在纸上轻轻勾勒几笔,然后再抬头……。
绘画就像写字与弹琴,一日不练手生,需要时常保持手感。
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将作监那边就让董科那帮家伙跟杜荷掐架去吧,等掐的差不多了,自己再出去主持公道,到时候不管谁输谁赢,自己都是最后的赢家。
嘿嘿……,这应该就是兵法吧,嗯,叫用人之术也可以。
两波人势均力敌,不管是谁都想得到自己的支持,自己这个将作监的老大,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阎立德越想越开心,笔走龙蛇,很快一幅寒梅傲雪图便在他笔下一蹴而就。
而就在他拿出私印,打算盖上去的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外面传来:“哈哈哈……,阎家老儿,你可真是好算计啊,利用老夫的弟子排除异己……。”
阎立德抬头,立刻看到了精神矍铄的陆元郎,再在自家老仆的引领下站在窗口看着自己,脸上尽是戏谑的笑意。
“姓陆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老夫什么时候利用你的弟子了。”
阎立德这话说的有些心虚,但是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微变:“等等,你说排除异己是什么意思?”
外面陆元郎笑而不语,慢悠悠进了屋子,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摇头晃脑等了半晌,才在阎立德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将作监完了,你的那些老部下,全都被开革了。嗯……,一个不留,全部。”
阎立德初时还没明白,反应了片刻才幡然醒悟:“你说什么?所有人都……都开革了?将作监……,将作监……。”
“已经没人了,除了我那弟子之外,余下的都是底层的小吏,一个官员都没有。”
“噗……”阎立德一头栽到桌上,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全部开革。
这小子疯了吧,把所有基层官员全部开革,那将作监还剩什么了?!
……
太极宫,两仪殿。
“哐……”李世民一把掌拍在桌上,横眉竖目:“你说什么?将作监怎么了?”
老大监鸿祯苦笑说道:“将作监少监杜荷,开革了属下全部官员,那些被开革的将作监官员此时还在皇城外面跪着呢,想请陛下给他们主持公道。”
“胡……胡闹。”李世民脸都绿了。
他知道杜荷这小子能惹事,不怕事。
可尼玛刚去将作监上任半天,就把将作监所有官员全部开革了算怎么回事。
这也太离谱了吧!
自己把自己的部下一个不留全部开革,这跟带兵打仗的将军把属下所有将官,校尉全都开革有什么区别。
没了下属,你一个空筒子的少监能干什么,总不能亲自上阵吧?
“长孙无忌呢?他怎么说!”李世民突然想起想要开革官员,必须经过尚书省的批复,杜荷瞎胡闹,长孙无忌总不会也跟着闹吧。
鸿祯的表情一下子变的怪异起来,犹豫片刻道:“听说杜荷中午的时候亲自去找过长孙仆射,不知怎么说做通了长孙仆射的工作,一举拿下了十余份开革的手续……。”
好吧,既然尚书省的批文都发下去了,那还说什么。
杜荷的面子可有可无,但大舅哥的面子必须给。
李世民无力的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这些日子多关注一下将作监。另外,让吏部在工部挑选一些后备官吏,实在不行,从工部调人填充将作监好了。”
“诺!”
……
将作监一次开革十余基层官员的消息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传遍整个长安。
杜荷的名声再次不胫而走,成了所有人口中的谈资。
有人说他是个傻子,刚刚上任第一天,就把自己所有的下属全都开革了,将作监以后还能有什么作为?
有人说他有魄力,不听话的下属不开革留着干什么,长安不比地方,后备官员多到数不清。将老人开革掉,换一批新人上来,虽然短时间会对将作监有所冲击,但从长远来看,等到这批新人锻炼出来了,无疑会成为杜荷的心腹。
一时间,众说纷纭。
至于董科等人,其实没人在乎,所谓的主持公道也不过就是镜花水月。
在长安做官,能力什么的是其次,关键要有眼力,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心里一定要有数。
杜荷新官上任,对将作监肯定是两眼一抹黑,这个时候只要稍微表一点忠心,又岂会落得被开革的下场。
……
与此同时,杜荷已经带着周仁齐来到了城外隶属于将作监的工坊之中。
城中的风言风语他并不清楚,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将作监不比其它衙门,这里讲的是实力,只要你能把生产力提高上去,就算把阎立德都搬到,李二也不会说什么。
周仁齐经过尚书省一行,见识了杜荷的影响力之后,变的言听计从。
杜荷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让他带路他就带路,让他叫人他就叫人。
将作监现在已经没有基层官员了,他这个将作监文吏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只要表现的稍微好一点……。
“煤炉子在什么地方打造,带我去看看。”草草在工坊外面转了一圈,地方有点大,杜荷摸不清方向,转头问周仁齐。
周仁齐好歹也是将作监的文吏,哪怕不具体管事,但一些工坊的位置还是知道的。
当下指着个方向,小心说道:“就在那边,冶铁工坊,距离不远,少监,您看要不要调一辆马车过来。”
“不用了,就这么走着过去吧。”杜荷没有装犊子的心思,一共也就几百步的距离,叫什么马车,有等马车过来的工夫,都走上好几个来回了。
再说这大冷的天,还下着小雪,站在这么空旷的地方不冷吗?
顺着周仁齐手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很快便听到打铁的声音叮叮当当传了过来,绕过一处巨大的仓库,一排近百个半开放式的工棚出现在眼前。
每一个工棚中都有两到三个人,有人在拉风箱,有人在挥舞大锤,还有人在边上跟着瞎几巴转悠,总之,看着挺热闹的。
这不是杜荷第一次看到铁匠是如何打铁,但如此多的人,同时打铁却是他第一次见到,走过去看了一圈,心中不禁升起两个字:原始。
是的,太原始了。
这帮家伙干活儿都不知道动脑子的吗?
私人铁匠铺人少,一个人打一个炉子有情可原,可是将作监铁匠上百,竟然也是一个人打一个炉子?
看着忙碌的铁匠,杜荷不禁感概把董科那帮人给开革掉简直太英明了,这帮家伙完全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嘛。
杜荷站在工坊外静静的看着,想着。
周仁齐则是大步上前,叫停了正在忙碌的铁匠,吆喝着将百十号人带到了杜荷的面前,大声介绍道:“你们都听好了,这位就是咱们将作监的新任少监,杜荷杜少监。”
众铁匠一脸的茫然,看看杜荷又看看周仁齐。
这情况不对啊,怎么只来了这么两个人,他们不怀疑杜荷的身份,可问题是我家头头哪儿去了,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我家头头来介绍么?
周仁齐看着一群没有反应的铁匠,面子有些挂不住,再次吆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少监见礼,都不想干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