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骄阳似火。
而卧房内,低冷的气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男人一身血腥,高大的躯体挡在架子床前,透着肃杀之势。
桃花眼因为嗜过血加睡眠不足泛着血丝,下巴处冒出一层短短的胡渣,神情严峻的盯着女孩儿潮红的脸看了好半天。
目光一掠,移向身旁的大夫,沙哑着嗓音凉声道:“把了这么久的脉,我媳妇到底如何了?”
他走的时候,她还活蹦乱跳。区区几日不见,竟病倒了。
大夫站起来行礼应声:“回大人,夫人本身就有些阴虚,昨夜可能受了惊吓,惊伤胆,其气乱。后又着了凉。导致寒邪入体,所以才发烧昏迷。待老夫开两副方子让她服下。”
高胜颐闻言,眼风扫过两个伺候的婢女后,在阿兴身上停住。
阿兴缩了一下脖子,微微弯腰,垂下头。
少夫人在高府便爱睡懒觉,到了此地无人管束,她日上三竿才醒也不是一回。
昨夜又半宿没睡,天明睡过了时辰也不意外,谁能想到她病了。
明明她胆子很大的,主母、二公子,二少夫人,全在她手里吃过亏。
来信禄峰的路上他甚至见过公子被她提过耳朵。
也没见她犯过怂啊。
高胜颐收回视线:“什么时候能醒?”
“汤药下去,大概一两个时辰,应该能醒了。”大夫写了方子,阿兴赶紧跑出去抓药,生怕高胜颐找他问话。
高胜颐解下被血染红了的白色披风,随手扔到一旁的屏风上。撩袍子坐到内厅的椅子上,冷冷道:“你们是夫人的贴身婢女,她生了病,你们却在房里睡大觉,当自己千金小姐?我看留着你们除了吃干饭没什么用处。”
两个丫头立刻跪下。
“是奴婢们疏忽,请三公子恕罪。奴婢们从小与夫人一块儿长大,知道夫人脾性,她歇息时最恼旁人招惹。辰时奴婢们同她在地窖里出来,她还好.......”好的。
阿禅怕高胜颐下一句就是要卖了她,立即认罪,且故意说出自己与少夫人一块儿长大之事。
希望高胜颐能念她和夫人的旧情,三思行事。
高胜颐却截断她的话:“地窖?跑地窖里头做什么?”
阿禅这才发觉,一时紧张大意,提了不该提的。
她总不能说她们夫人要抛下他跑了,后因阿兴劝说才进地窖的。
她闭上了嘴。
心想,就算公子要卖了她,她也不能往下说了。
高胜颐等不到回应,神色略显不耐,如炬的目光从阿禅移向屏儿,轻轻一声质问:“嗯?”
屏儿胆子小,经不住他吃人的眼神看:“隔,隔壁的宋四姑娘过来说,三万大军压境,公子您肯定是守不住城的,让夫人同她去丰城避难,夫人不愿意走,但又怕真的城破被人捉了受辱,当时外头的百姓四散,弄得人心惶惶,阿兴便让咱们都躲到地窖里等您消息。”
她一口气说完手脚冰凉。
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阿禅惊讶于屏儿此时的表现,没想到她呆头呆脑的,关键时刻竟能想到把责任推给宋四姑娘。
高胜颐绷紧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些许,不是因为两个丫头的解释。
而是言菀,待他竟如此有情有义,破城了都要守着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吩咐两个丫头备水,沐浴洗去一身血腥气,换上干净的衣物,坐到架子床边沿看着她。
阿兴抓了药回来,
阿婵煎好,递给屏儿:“你给少夫人送去。”
“阿禅姐,你怎么不去啊?”屏儿不接托盘,好不容易从房里出来了,她可不愿意回去面对三公子。
他和传闻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之前虽然吊儿郎当的,但看人说话的时候,总带着笑意。
这次夫人病了,他看谁都像在看死人,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