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钿愁着小脸看着赵锦城把帘子拉上。等皇后的轿撵走了之后,板芹才把她放了下来,使劲晃着两只快要断掉的手臂。
髻荷过来,板芹悄声问道:“这小丫头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重?”
她以为花钿没听见,没想到花钿奶声奶气地回道:“狼奶。”
板芹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双溜黑的眼睛也正盯着自己,不由轻笑了一声:“这孩子可真有意思。”
正宴开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髻荷和板芹一人一边拉着花钿的手急急地往和乐殿跑去。此是皇家家宴,参席的都是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倘若误了时辰入席,纵使李太后不会说什么,文太妃面上肯定是过不去的。
匆匆忙忙到达和乐殿时,文太妃和李太后正正从廊角处拐了过来,花钿连奔带跑冲了过去,拉长声音喊了一声:“祖奶奶——”
奔到自己怀里时,文太妃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怪道:“小崽子,野到哪里去了,要我这把老骨头被你给吓死么?”
花钿摇着她的衣服仰着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对不起,祖奶奶!可是祖奶奶,花钿今天看到了一个哥哥,这个哥哥我之前见过,他还抱过我。我们一起掉进了水里,然后去他家里换了衣服,但是那个衣服太大了,花钿穿得不舒服。后来又去见了他的母亲,他母亲又给我换了一身衣服,祖奶奶您看,就是这身衣服。”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大家也听不太明白,倒是都知道她落水了。文太妃和李太后都吓了一跳,文太妃赶忙将她拉入怀里,又是怜惜又是恨:“哎哟哟哟哟,怎么还掉到水里去了?下次可还敢乱跑了?”
李太后双手合十念佛:“所幸是没有什么事,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一众人入席之后,皇帝赵山河也到了。
赵山河时年三十有五,身姿伟岸,气宇非凡,一入和乐殿,众臣皆起立,三呼万岁,直到他堪堪入了座,众臣才徐徐落座。在这个琴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里,他的琴艺已达人类能达到的最高境界,是全天下仅有的九个九境琴手之一。圣地里的长老曾对他作出这样的评价——云、月、镜三国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皇帝。
赵山河状似随意地扫了一眼席上。宴厅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座上宾客衣着光鲜,大人小孩依序而坐。他的眼睛很快扫到了文太妃这一桌,她这桌正好对着太子赵锦城那一桌,左右各伴了一个小女孩。左边那个小女孩便是花钿,右边坐着的是樊蕊儿。
樊蕊儿是长青王妃的亲外甥女,其母落纱郡主是云国、也是全天下唯一一位九境女琴手。今年已八岁的樊蕊儿,不比花钿跳脱顽皮,而是非常乖巧懂事,自打跟了太妃出门,便一直跟在她身边,事事观察,谨小慎微,很是让人放心。
花钿坐在那席位上,整个人差点被桌子挡完,小脑袋时不时地伸出来瞧一眼对面的赵锦城。
皇帝落座之后,宴席就开始了。一番觥筹交错之后,就进入了献琴环节。诸如此类的大型宴会,基本上都会有人献琴,一来是彰显时下的琴文明,二来也是在众人面前展露个人才能的好机会。今日这样的皇室家宴,更是一个可以同时在太后和皇帝面前展示才华的绝佳时机,那些有心将自己的儿女推出去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尤其时下,皇帝正当盛年,儿女不多,正是储妃添丁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