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样回来了?”派人守着大门口,第一时间把苏三老爷夫妇叫过去询问的苏老夫人指着他们就骂:“没用的家伙。”
苏三老爷本就在楚长铮面前受了惊吓和一肚子的气了,被她这一骂,瞪着眼怒站了起来:“我没用,您有用!要不是您纵容朱氏做那些小动作,怎么会出眼下这档子事?你还真当她还是我们手中可以搓软揉圆的那个孤女?”
这句话,从他知道苏明安和宁香怜曾经有过婚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骂了。
他心里很清楚,妹妹起意将宁香怜嫁回苏家,必定在第一时间询问母亲的意思,取得母亲的认同。母亲明明知晓这门亲事,却与朱氏一起隐瞒了真相,还将宁香怜嫁去武定王府冲喜,并且眜下宁家家财。
若他是宁香怜,被自家这样搓磨,只怕碾死整个苏家的心都有了!
苏老夫人被他当众顶撞,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丫头婆子们一阵拍背揉心,缓解过后,她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着苏三老爷砸了过去。只是她手软无力,茶杯只落到了脚前,茶水反而溅湿了自己的裙摆。
苏三老爷见她气得不轻,怕真把她给气死了,也不想再多说,叫起三夫人就要去大书房寻大哥商量后计。
“你给我……回来……”苏老夫人着急地叫住他:“不准告诉你大哥。”
“不告诉,这事能瞒得住?”苏三老爷迟疑的回头,越发不懂自己这老娘在想些什么了。
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但家有一老搅非精,这一宝也不是个人就能扛得住的!
苏老夫人重重的喘了几口,一脸铁青,“我亲自去求她,我就不信她还能赶我出门。”
“别闹了好不好!”苏三老爷大吼了一声,快步过去推开了扶着苏老夫人的婆子,压低了声音在苏老夫人耳边低声道:“您认为,您比楚皇……不,楚德妃更有颜面?”
那楚德妃可是武定王的一母同胞的亲姐,还不是因为宁香怜,说贬就贬了?
苏老夫人被吼得一怔一怔的,还不甘心:“那不一样,武定王并没有认祖归宗,与楚家分出两脉。可无论从哪里说,我都是她名义上的外祖母,哪怕她当了武定王妃也不能不孝!”
还想拿“孝”去压人?也不看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苏三老爷连叹了几口气,道:“母亲,你别忘了,出嫁从夫,你就算堵到武定五府门口去,她不应你所求,旁人也不会说她半句不好的。”
眼下,别说武定王瞧不上他们苏家了,满朝文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如同看瘟疫一般,谁又会冒着得罪武定王的风险,去说宁香怜的不是呢?
“她若不应我,那我就撞死在王府……”苏三老爷没等她说完,直接就捂了她的嘴:“母亲,你想让我们苏家最后的那一点根基尽毁于你的嘴上吗?”
他相信母亲前脚去王府门口闹,自家后脚就该接到不能翻身的旨意了。
正说着,外头有小丫头蒙头蒙脑的闯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啪,守门的嬷嬷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嘴巴:“怎么说话的!”
苏老夫人也气得够呛:“拖下去给我掌嘴。”
倒是苏三夫人瞧着小丫头可怜,劝道:“母亲恕怒,等她将事儿说完,若她嚷嚷的不是紧急要紧的事儿,再做处罚也不晚。”
小丫头感激地看了眼苏三夫人,忙道:“大公子一身是血地被人抬了回来,三公子四公子被学院给开除了。”
“什么?”苏老夫人两眼一翻,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苏三夫人听到自家儿子也出了事,忙拽着小丫头追问:“可知是什么原因?”
小丫头不敢隐藏,忙道:“公子身边的小厮说,大公子是被武定王世子打的,三公子和四公子则被人举报,说他们前儿学院考评时所做的文章是抄袭他人的……”
苏三老爷听到“抄袭”两字,两眼一黑,身子晃了晃摔在椅子上半天也没法子动弹。他自己走过科举之路,知道文人最大的忌讳是什么。你可以没才华,勤力些总能补拙;但是绝不能沾上了抄袭这个污点,要不然这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而现在自己的独子,就正踩在了这个雷上。
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件事,只怕与武定王府有关!
要不然,怎么他今天一去王府,自家府里的晚辈就全部出了事呢?
苏老夫人还在嚷嚷:“还有没有王法了,楚逸之怎么能随便打人……”
“够了!”楚三老爷一声怒喝,恨恨地看着苏老夫人:“这下,你知晓厉害了吧!再闹下去,明儿被抬着回来的只怕是就是大哥和我了!”
他们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哪怕没有存心徇私舞弊,也做了不少随波遂流的小事儿。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翻出来一两件,只怕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吼完,他也不再久留,撑着扶手起身,匆匆赶去了大书房。
苏三夫人也紧随其后,她要去找四哥儿,问清楚抄袭之事的原由,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看着儿子儿媳匆匆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满脸畏惧的下人,苏老夫人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直接扎进了骨头里。
她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那宁家丫头只不过是个通房生的贱胚子,凭什么得到宁家的一切,凭什么让自己对她好,凭什么嫁过来给她做二孙媳妇。
自己给她找了武定王府这门亲,她不对苏家感恩戴德,反而得意这后就翻脸不认人,凭什么?
对,凭什么,她是长辈,她决定她的亲事,又有什么错!
她越想越气,再次拿起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骂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