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苏清河提起袍子跪下来。
“父亲,我给海青府恒氏,与我定亲的那位姑娘去了信,”苏清河没有去看四老爷的表情,吁口气道,“儿子在信中说几年前伤了身子,不能娶她。”
“……”
“什么?”四老爷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是坏了。
苏清河抬起头,挺直后背:“我不愿娶亲吗,父亲是知道的,还望父亲能……”
“你这孩子!”
苏大伯也惊到了。
三元及第,少年文曲星,难得是为人端方有礼,有这样光环在的孩子竟然……
“你跟我来!”
四老爷还没气的在厅堂大发雷霆,但看着样子也已经气坏了。
苏大伯拧着眉:“恒氏的姑娘贤良淑德,那是做皇后都可以的高门望族,你这般做,可算是将你爹,将苏家的脸丢掉不要了。以后咱们苏家还怎么与恒氏往来?”
“唉。”
“自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班叫那恒氏的顾念如何做人啊。”
苏清河脸上有愧色,从地上爬起来,“是清河任性了。”
苏大伯追问:“信你是何时送过去的?”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苏清河歉然道:“五天前。”
五天的时间信已经送到海青府恒氏手里了吧?
信已经寄出,又是写的那样的话,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苏大伯想着怎么跟恒氏赔礼道歉才好,也不好在过多的责怪这个往往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侄子,“去跟你爹好好认个错吧。”
书房。
四老爷的脸阴的吓人。
苏清河担心他气坏身体:“都是儿子的错,父亲想打想骂都可,别气坏身子。”
“你还在乎我气不气坏身体?”四老爷简直头顶生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我便不说了,我问你,养你这般大,连为你安排一桩订好亲事的权利都没有?”
若是没有赵九儿,他不会这样,但已经有她了,他也知道这样。
苏清河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四老爷问他:“你不满意恒氏的婚事,是为了那个女人,用那么拙劣的借口退婚也是因为那个女人。除了那个女人,你将生你养你的父母置于何地?”
苏清河,没办法回答。
他的脊梁弯下去,父亲愤怒到极致的声音如雷一般,一下一下劈响在他耳边。
“为了那个女人不惜毁了男人颜面,你就这么非她不可?”
“这是苏家,满门荣耀,岂容她一个土匪,杀人如麻的妖女进家门?”
“为父对你的苦心,你何时能懂?”
懂!
就连这门婚事,也是父亲有意定下来,为的就是恒氏是名门望族,婚事定下轻易毁不得。
用这种方式让他远离赵九儿,或者说是让赵九儿远离他。
父亲一定没想到,自己会悔婚吧。
苏清河垂着头,散在肩上的墨发遮住半张脸。
四老爷问他:“为了一个能随意跟男人在外过夜的女土匪,你这样至满门声誉不顾,值吗?”
“她粗鲁。”
“莽撞。”
“不通人情。”
“她说自己是条疯狗。”
苏清河扬起头,笑的并不好看,苦苦的道:“正是因为这样,儿子才不能不顾她。”
他不管她,这世上还有谁能管她?
“啪——”
四老爷狠狠给他一耳光,气急的骂,“逆子,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