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荷支零,枫叶见红。
九九重阳,合欢花彻底落尽的时候,后院的几簇秋菊开始争奇斗妍。西北来了家书,算一算日子,沈涵很快就要回陌京。沈渊却不想乖乖等着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出门一趟,去游一游城郊的州来山庄。
在这座城里,织一张网不易,结交几个知己更不易。冷香花魁长长久久地不露面,也不知那位尹庄主还认不认她作故人了。
桂花酿尚未到酿成时,沈渊便借花献佛,带了一坛合香雪花酒作礼,也不爱管它是否合时宜。州来山庄在东北,建在玉瑕山脉的小丘陵中,依山又傍水,如果要修行,当真是个再好不过的去处。
从冷香阁出门上路,路上要走一段时间。小厮驾车熟练稳妥,沈渊带着两个丫鬟坐在马车里,掀起一点帘子缝隙,沿途打量着窗外街景。
正赶在节日里,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陌京城中的百姓日复一日讨着生活,重复,单调,枯燥,却有亲切的人间烟火味。挑扁担叫卖的贩夫走卒,摆摊兜售菜蔬的农妇,蹦蹦跳跳的稚童,写大字儿念信的书生,凡此种种,无一不是鲜活而生动的存在。
几个姑娘都在屋子里闷得太久了,单单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有种微妙又新奇的满足。
马车路过桂兴斋,这家百年老字号的点心铺门前排着好长的队,不用想就知道,必定是有了什么新的花样。“记着点儿,桂兴斋,等回来的时候,咱们也去看看。”沈渊不想回头,只伸手向后拍了拍,并不挑剔点到的是哪一个丫鬟,只管如是嘱咐道。
“是,奴婢记着啦。”中了彩头的是绯云,接住沈渊的手笑嘻嘻应下。
路上人多,马车走得不快,到山上时已接近巳时。绯月似乎望见了什么好玩的,招呼沈渊两个快看。是州来山庄正在晒秋,房前屋后都挂着成串热烈红艳的新鲜椒子,场院里也摊着大片新打下的谷粟,金灿灿大咧咧地映着阳光,隔着很远就能夺人眼球。
“真是的,还说要超出三界外呢,转眼就就做起了山中老农。”沈渊一眼望见这幅丰收场景,不由得好笑地摇摇头,和自己的两个丫鬟说笑了两句。小厮驾车到了山庄外,也不见那位庄主亲自出来迎,只有一个老管事,领着几个仆从候在门前。
两个丫鬟扶着沈渊下了车,庄里的仆从机灵,立刻上前来接过酒坛。沈渊来这里早就是轻车熟路,冷香阁的墨觞花魁销声匿迹整整四年,没有人会注意到出了个姓沈的姑娘,还和城外的州来山庄私交甚好。
尹家算是半个沈家的手下,尹淮安却实实在在跟了沈家小姐。数不清是几十年前了,西北境上的沈将军有位亲兵,某次战场上折了一条腿,被将军安置在了京城,改作世代经商,一代代勤勉操持,到尹淮安父亲那一辈时,积攒下了这座州来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