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和罗光坐在锦衣卫公房中,听着校尉报上外面那些有关于张浩的不利传言,两人皆恨不得上去把他们胖揍一顿。
“指挥使布局时间也够长了,怎么还不出结果,就这么下去,我都有些憋不住了。”
“指挥使一向沉稳,他说再有四五日就能有结果,那就再等等吧,外面这些不利的传言,能不告知指挥使的,还是莫要惹他烦心了。”
就那些传言,张浩自个儿就能听到,完全无需锦衣卫往上报的。
“指挥使说最关键还是注意新式铜钱,这些时日还是把重点放在这个上面吧。”
差不多也就是三日,最先大肆抵押的严家顶不住了。
管家眉头紧锁报道:“老爷,咱家从东山商行借贷出来的铜钱,明日就得还贷了。”
严德志倒是没有管家的愁眉不展,脸上满面春风,不急不忙回道:“先别急,咱既然赌了,那就一堵到底,府中下人以及铺子伙计的月钱先别给他们,另外家中各房也告诫他们节俭些,还有,东山钱庄的贷款也莫要急着还他们,要再大肆买进些,现在还在涨,若这个时候用这铜钱还了贷,那可就亏大了。”
管家瞧着严德志这般有信心也渐渐放下了些心,勉强扯起一道笑容,不过却还有些不放心,言道:“那老奴一会儿就去办,老爷,张浩弄出来的那些新报说这种酒具用不了多久就会跌倒谷底的...”
话还没说完,严德志直接打断,道:“张浩在此时尚吃了大亏,他能说酒具还要往上涨吗?别管他,继续买进,从商这么多年,碰到如此获利颇丰之物就从未有冷眼旁观之时。”
严德志信心满满,语气不容置喙,管家心中仅剩的那点怀疑也强忍着消失下去了。
既然结果不容改变那也就只能迫使自己往好的方面想了。
眼看着严家还贷的日子已经到了,其不仅不来还贷,而且还加大了买进酒具的力度。
负责钱庄的段鸿喜有些着急了,这么多钱借贷出去,虽说那些人也有抵押之物,但严格说来毕竟不属于自己,这若到时间再不来还贷,那他们损失得有多大啊。
“侯爷,今日严家几家的借贷继续还第一期了,他们不仅不来还,还加大力度买进酒具,这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借贷之事属于新鲜事物,那些人不想着来还贷,固然是缺乏诚信,但也与对其缺乏了解有关。
其实说来,若想借贷之事能够健康发展下去还得是需要再想约束办法才是。
“再等上两日,两日之后,你便带人去上门要账。”
“还要等两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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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先等着,下月便不能有此好事了,这次是需要用这两日时间让其他人意识到咱借贷给他们的银子等于白送,让他们把手里能调用的银钱全部运作到酒具上,第一期都没办法偿还,那咱们可就要收铺子以及田产了,这可是当初就说好的,再者说了,咱们借贷给他们的那些铜钱已买来他们手中的那些铺子田产了,是他们把这些东西变化成酒具的。”
张浩安排的天衣无缝,段鸿喜即刻带起了几分惊喜,颇为高兴的道:“好,那就再等上两日,等到了时间,属下便亲自去要贷。”
一张大网已经织起来,很多商贾瞧着严家那些早先借贷的人家到了时间没还贷一点事都没有,皆都觉着吃了大亏。
只抵押一下便能够拿出那么多银子,他们却小心谨慎只贷出了那么一点银子,可不是亏打发了吗?
同一时间,于家。
于富问道:“严德志借贷时间已到了吧?”
管家回道:“他比咱们早两日,今日便带了。”
于富又问道:“他没去还贷吧?”
管家有些愤恨,道:“没有,不止如此还买进了不少酒具。”
于富带着几分气急,骂道:“奸诈,张浩那个鼠辈,自己的银子都不敢讨要,真是窝囊,他那里既然有铜钱,咱们不拿白不拿,把咱剩下的那些都抵押了再买进些。”
管家很开心,回道:“老爷圣明,现在酒具都已经五十贯了,而且市中买家还络绎不绝的到处询问,很多人都是有多少要多少,即便如此,那些人却依旧买不到多少。”
像于家这般做的还有很多。
这些人瞧着那些提前借贷的不用还贷不说,还加大了采购力度,更加觉着张浩就是个草包,从他手里拿钱完全就是不拿白不拿。
短短两日时间,前来办理借贷的数目相当于以往十日之多,而且买进酒具的也相当于往日五日之多了。
热热闹闹了又两日,期限马上到了。
虽然还有不少人等着吃一波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但钱庄借贷之事却是毫不拖泥带水的戛然而止了。
这天一大早,段鸿喜便带着钱庄五大三粗的伙计登上了严家的门。
这些五大三粗的伙计,就是为给钱庄充门面的。
毕竟经手银钱买卖,少不得有人艳眼红,想要从中浑水摸鱼捞上一笔,这样的人必须得有的。
严德志一副债多不愁的样子,完全就没把借贷的事情放在眼里。
他不放在眼里,不代表钱庄的人也悄摸声的不会讨这笔钱的。
在段鸿喜上门的时候,严德志正与几个妻妾以及几个幼子吃着早饭呢。
那早饭极为丰盛,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子。
就这顿早饭,不说寻常的百姓家中,就是较为节俭的帝王也不会享用的。
就拿朱厚照来讲,虽说那些文臣言官把其批评的一无是处,但朱厚照却也没吃过他们平日里所食用的那些山珍海味。
“严掌柜这顿饭菜着实丰盛啊。”
对于段鸿喜的上门,严德志没有丝毫的紧张,悠闲淡定的很,笑嘻嘻邀请道:“段掌柜吃了没?没吃的话也来吃点。”
段鸿喜态度冷然,面色严峻,也没回应,直接说明了来意,道:“严掌柜吃的好,怕是忘记身上背的债了吧?”
严德志手中夹菜的筷子明显停顿了一下,明显想到了什么,却是转而佯装不知,问道:“债务?什么债?”
段鸿喜也不恼怒,脸上的表情连变化都没有,冷声道:“东山钱庄借贷的铜钱,前个儿便该还贷了,我家东家仁义,体恤你们的不易,没急着与尔等摧款,尔等已拖延两日了依旧没有还贷的意思,没办法,我东山那么多人人吃马喂的,总归是要吃饭的,你们不想着还,我也只能登门讨要了。”
说着,段鸿喜毫不留情,直接挥手从身后伙计拿出了账本,翻阅了几页,又从另一伙计手中拿出算盘,噼里啪啦敲打了几下,终于出口道:“你至今日二月十三日始到三月十五日一共借贷出三十五万贯铜钱整,每一贯一收利息五个铜板,三十五万贯便就是七百贯,若严掌柜无法还清,那某便要收严掌柜所抵押的铺子以及田产了。”
所有的铺子都能够值到三十五万贯,且通过购买来的那些酒具直接翻到了一千七百五十贯了,相当于好几代人的奋斗了。
瞅着段鸿喜一脸严肃的讨要区区七百贯,严德志心中以及脸上的鄙夷彰显无疑,不屑招呼来了管家,道:“拿上十五个酒具卖出把东山钱庄七百贯的贷还了去。”
管家也没多言在,直接应道:“是,老爷。”
现在他们仓库里堆放了三十五个酒具,拿出十几个卖出也算不得什么的。
管家退出,严德志满脸轻蔑地道:“我严家在大明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岂会昧下你钱庄的铜钱?放心吧,不会欠着你的。”
严德志越是表现出这种瞧不起人的架势,板着脸的段鸿喜越是把自己手心的肉掐的很。
“严掌柜说话能算数便是,还贷的日期已经超了两日了,希望严掌柜今日就能还上,明日若是还不上的话,某真的要派人来收抵押了。”
段鸿喜一是一的掰扯明白,严德志倒是不满了,鄙夷中带着几分气愤道:“你还要去别人家收贷吧?不等你回去,我便遣人把钱给你送去,这总行了吧?”
若是严德志能搞来七百贯,段鸿喜再给他些时间倒也不是不行。
可问题是,他这七百贯能否搞来就是个大问题。
反正严德志从一开始的态度便不好,段鸿喜也不见生气,依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态度,拱手道:“严掌柜能在今日把七百贯还了便是。”
从严家出来,段鸿喜终于忍不住,大声狂笑了几下,才终于又板起了脸,一本正经的赶去了下一家。
而这边,严家管家听了严德志的吩咐后还真就从仓库拿来了十五件稍微差一些的来到了市中。
原本一整条街售卖这种酒具的寥寥无几,今日陡然间竟少说也有十家以上。
原本只要有人拿出酒具立马能够被人抢购一空,今日那些样式精美的酒具竟是无一人来询问。
刚开始,几人还一副爱买不买,高高挂起的姿态。
后来,不仅原本等候那些人的酒具没能卖出,而且前来售卖之人竟也是越来越多了。
一眨眼的功夫竟快有上百家了。
难不成,是因为时间太早,购买酒具的那些人还没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