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崔玉珠,崔玉珠听了虽知道她们讲的是事实,但仍免不了有些难过。
若要一一比较,她还真没一样比得上陈南英的。
她才学不行,作诗行令也只是马马虎虎,每次就是垫底的份,琴棋则是完全没天分。
书画倒勉强能够入眼,一手簪花小楷工整漂亮,只是在众多贵女中仍不打眼,可以说确实是没一技之长。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陈南英居然对吃食也有涉猎,她实在不明白,学这么多她不觉得麻烦吗?
吃食自有厨娘去做,像她们这样的身份,以后哪里需要自己动手下厨,虽说有厨技傍身能更容易获得太太们的青睐,更快传出贤名,可是同样会花费掉大量的时间……
这么多的时间,去扑扑蝶,喂喂鱼它不香吗?为何要将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些五谷俗物上?
崔玉珠实在是没想明白,她摇摇头,往崔二夫人的正院走去。
崔府也是套五进的宅院,佳木葱翠,假石绿水,该有的都有。花园里还种了许多品种的花,茶花、菊花、牡丹均有,有的还未到花季,往正院的走廊围栏处也养了几盆兰花,皆有人照料。
崔玉珠慢步走进正院,这里的丫鬟婆子与她问好,她点点头再上了几处台阶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她心道:看来我这是被落下了,现在倒像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娘亲、舅母。”崔玉珠进门打了声招呼,作出不解的模样,“远远便听你们笑声一片,可是有什么喜事?”
崔二夫人笑道:“是你表姐说了个笑话,我和你舅母听了确实笑得不行,那……怎么说来着?”
陈南英娇声道:“哎呀姑母,笑话说了第二遍就不好笑了。”
张氏也含笑道:“玉珠想听,你就再说一遍与她听吧。”
其实崔玉珠并不是很想听。
“好吧,我再说一遍。”陈南英道:“原是我在一本杂记中看到的,里面记录了一些志异趣集,我便是凭着记忆给你再说一次。”
崔玉珠点点头,“姐姐别卖关子了,快说罢。”
“说是从前有个老农,他在种了一片瓜田。有一日夜晚他在园子里浇水的时候听到旁边河里有动静,他偷偷去看,原来是河里冒出两个黑影,还会讲话。”
陈南英说话故意放慢了语速,听着好似不是她书上看的,反倒是她亲眼见到的样子。
“老农心里一想,这两个黑影是水鬼吧?只听大的黑影说:我明日就要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小的黑影说: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大黑影解释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明日等那个老农来你把他拉下水,有人替你你也可以走了。”
崔玉珠听到这里脸色苍白,甚至有点怀疑人生了:这不是鬼故事吗?确定是笑话?……
她抬头看了一眼她娘亲,她居然还在笑?都魔障了吗?
陈南英接着说:“老农一听可吓了一跳,心里想这可怎么办?明日我必定会经过河边,到时若拉我下水,我岂不是没命了?
想想不好,他就赶紧跑回家去躲起来,后来有一个路过的道士知道了这件事,便叫他马不停蹄向西跑,方能躲过一劫。”
“老农信了,他什么也没收拾就往西跑了好久,后来想想不对,钱袋没拿呀,便又回去取钱袋,然后你猜他回去看到什么了?”
崔玉珠惊魂未定,闻听此言一脸的茫然:“这我猜不出来。”
陈南英“扑哧”一笑,“结果啊,他回去看到道士跟两个水鬼正在合伙偷他的瓜。”
崔二夫人与张氏听过了,也就含笑见她说,一起等崔玉珠的反应。
崔玉珠眨眨眼:所以??
见她似乎不太理解,陈南英耐心再解释了一遍。“妹妹不知,其实那个道士跟水鬼是一伙的,都是骗子,就是为了设计偷老农的瓜,只不过没得逞后来就被抓去见官了。”
“哦,原是如此。”崔玉珠点点头,她听懂了,但……
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崔玉珠是个差点淹死过的人,你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落水鬼的笑话?真的,若不是有人舍身救她,她说不定早就是水底的一缕孤魂了,哪里能在此闲谈?
陈南英见她一声不吭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哀叹了一声:“哎……我就说同一个笑话不可说两遍,果然不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