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幽耐心地为殷郁解释了一通。
殷郁听得津津有味,他年少时最爱读书,也爱写字,奈何出身将门,不爱刀剑不爱骑射都成了错,尤其是三位兄长个个勇武,显得他活像是个异种,所以他就连读书写字都得偷偷摸摸,不然就会遭人耻笑,说他画虎不成反类狗。
只有一个人不曾笑话他,不曾觉得他有错,不但帮他教训了那些耻笑他的家伙,还支持他鼓励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公主真好。”
李灵幽见殷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不免糊涂,问他:“哪儿好?”
“哪儿都好。”殷郁认真道。
李灵幽哑然失笑。
墨书宝贝似的捧着那张花帘纸,忍不住插嘴道:“殿下要我用这纸写信吗?我、我怕糟蹋了它。”
李灵幽收敛笑容,语气淡淡地:“用他的字,的确是糟蹋了它,所以你认真地写,最好一遍就写成,多出来的花帘纸,都赏给你了。”
墨书顿时转忧为喜,放下纸张,摩拳擦掌。
殷郁则是愈发好奇起李灵幽要他模仿谁的字迹写信,能用的起花帘纸的人,必然身份不一般,会是谁呢?
墨书重新挽起了袖子,坐在案前,细细研好墨,提起笔来,铆足了精神,向李灵幽示意:“我准备妥当了,殿下说什么,我就写什么。”
李灵幽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把腿蜷到床上,两手交握于腹前,凝望着摇曳的灯烛,一边回忆,一边复述。
“永思妹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日不见,恍如前世。”
殷郁只听了个开头,汗毛就炸了起来,因为这分明是一封写给李灵幽的情书。
墨书愣了一下子,抬头看向李灵幽,被殷郁瞪了一眼,连忙摒弃了杂念,稳稳落笔。
李灵幽顿了顿,压下心头的恶心,接着道:“羌国大军兵临城下,国破家亡近在眼前,闻悉妹妹将欲和亲,愚兄痛心疾首,恨己无能。”
墨书全神贯注地听着她每一个字,写于纸上,无暇多想。
殷郁的脸色却忽地变了,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封信是谁写给李灵幽的。
李灵幽不知想到什么,目露寒光,面带冷笑,再道:“愚兄曾见羌国可汗,知其年迈腐朽,面目丑陋且凶残无道,实不忍妹妹受苦受辱,因而愚兄探知,永宁公主与侍卫有染,得以逃脱和亲之事,敢问妹妹可愿效仿,愚兄斗胆出此下策,愿与妹妹私定终身。”
李灵幽话音未落,就见殷郁额头上暴起了青筋,咬牙切齿,怒形于色。
“公主,这封信,可是荣……”
李灵幽不等殷郁问出口,便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冲他轻轻点头。
殷郁气得发抖,他可以想象,李灵幽在和亲之前接到这封信时,有多伤心,有多难过。在她即将舍弃一切,为大凉换取一线生机时,没人能救得了她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个狼心狗肺,想要玷污她清白的畜生!
殷郁心疼的要命,握住李灵幽纤细地手腕,不由地红了眼睛。
李灵幽看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俯身凑近他,在他滚烫的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哄劝。
“别为我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