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多少啊?”
“……余一。”
庞明宇面露惊讶:“原来你才二十一岁啊,那可当真是年轻有为,我有两个儿子,今年也才十来岁,跟你差不了多少,难怪我见了你这样亲切,唉,你要是不介意,就别喊我什么大人不大人了,叫一声庞叔叔吧。”
殷郁嘴角一阵抽搐,笃定死胖子是认出他来了,故意看他笑话呢。
偏偏展曜飞在一旁起哄:“叫叔叔好,叫叔叔亲近,无望啊,你要是不介意,也喊我一声展叔叔吧。”
殷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展曜飞,心里已经想好了等明天早朝后,怎么找借口修理他,至于庞明宇,死胖子太鸡贼,估计会拿这件事要挟他,暂时动不得。
庞明宇一看殷郁眼神,就知道展曜飞死定了,得乐看笑话,正待再戏弄殷郁一番,就听门外传来通报声:
“公主驾到——”
宴厅中的众人纷纷起身,离席拜倒。
“拜见殿下。”
门外有两个小太监提着灯开道,小跑到门前站定,李灵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换下了华丽繁复的宫装,穿上了轻盈简洁的襦裙,月白底子的短襦上绣着菖蒲,墨色的长裙上绣着团龙,臂弯上再搭一条缀着五色彩宝的披帛,十分的应景。
白日里贵气逼人的望仙九鬟髻,也换成了清丽动人的双环飞仙髻,额上贴着五色花子,秀靥比花娇,玉颜胜春红。
殷郁跪在地上,偷偷抬眼打量着李灵幽这一身着装,仿佛看到了一位思凡下界来度端阳的龙女。
“各位快免礼吧,是本宫来晚了,叫你们久等,都坐下,坐下吧。”
李灵幽一进门便叫了众人起身,身后跟着四名贴身宫女,一人捧酒,一人捧茶,一人捧扇,一人捧衣。
众人起身,莫敢落座,待到李灵幽走上高处台阶,坐在宝榻上,才纷纷入席,只剩殷郁一人站在展曜飞和庞明宇的酒案前,尚未归座。
李灵幽一双美目在他挺拔的身姿上流转,满意地微笑起来,朝他招手:“无望过来,坐到我身边。”
殷郁立即就将庞明宇和展曜飞忘在脑后,乖乖走到她跟前,看着她身下的宝榻却犯了难,他倒不是没跟她在一处坐过,但那都是私下里,没有外人。
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个马夫跟她平起平坐,恐怕会有损她威严。
还是莲蓬有眼色,赶紧搬了一张软凳过来,安放在宝榻前。
殷郁看那软凳只有宝榻一半高,这才放心地坐下了:“多谢公主赐座。”
庞明宇眼见殷郁在李灵幽面前乖得像条狗一样,满脸的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又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显然是明白了什么。
“夫君,”坐在庞明宇身边的杜春芳扯了扯他的衣袖,激动难耐地望着坐在上方的李灵幽,小声问他道:“俺想去给永思公主磕个头,你教教俺,该怎么说话。”
庞明宇扭头看着自己缺心眼的婆娘,一阵头疼,委婉地劝阻她:“夫人啊,不是我不叫你去,今天大喜的日子,你突然上去给永思公主磕头,她必要追问缘故,你再说起陈年往事,难免要大哭一场,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不如改天我再带你来?”
杜春芳不乐意地回头看着他:“俺不哭还不行吗?”
庞明宇脸上分明写着“我不信”。
杜春芳郁闷地捶了下腿:“改天就改天,你说话可得算数,要是改天不带俺来,俺非拆了你的花园子种菜。”
庞明宇见她傻乎乎的,也不问改天是哪天,顿时笑起来,握住她粗糙的手掌,温声道:“我几时骗过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