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太改口:闺女,闺女!
说真的,我也想学着大张阿姨不理她,
该死的善良。
我转身拉开隔在老张和蒋先生病床中间的帘子:什么事?
蒋太太指指地上老张换下的衣服:
把你们的衣服拿到你们那边去,都四四菌,不要害我脑公。
我看向安静躺在地上的病号服,正对着帘子,在病房的分割线上。
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理她干嘛!
我快步过去,踢一脚地上的衣服撒气,衣服往我们这边滑了半米,
蒋太太满意了。
搞不懂她到底怎么想的,共同的空间里,这半米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大张阿姨生气了:我每天都给你爸换衣服,一天擦身两次,
还给他抹乳液抹芦荟胶,他干净得很!
哪来那么多细菌,你爸都好了,除了推一支心脏药,水都不挂了,
比割气管的细菌少多了!
话是对着我说的,显然是说给蒋太太听的。
蒋太太立刻接了大张阿姨的战帖:脑头指都住那么久了,我们才住了十天,
肯定是他们病比我们病重!
我张着嘴,却愣是无言以对,
蒋太太的逻辑,我服气了。
……
第二天,小张阿姨接到家政老师的电话,
说蒋太太要求换护工。
我问小张阿姨:她看中哪个护工了?
小张阿姨苦笑:我姐。
蛤?!我看向阳台上的大张阿姨,更不懂蒋太太的逻辑了。
大张阿姨一直把不喜欢蒋太太写在脸上,
说话从来不客气,
什么“你这个人真是烦”、“你能不能闭上嘴巴不说话”,
每每不是把蒋太太激怒,就是让蒋太太吃瘪,
蒋太太居然看上了大张阿姨,不得不说,受虐体质啊。
小张阿姨给蒋先生鼻饲,不看坐在旁边的蒋太太,继续跟我说话:
我姐说绝对不做他们家,老师就让她挑别人,
八楼的护工没有一个愿意接他们的,我还得继续干。
蒋太太不乐意了:别人我不要,我揍要你姐。
你也不学学,看你姐,对脑头指多好。
小张阿姨立刻回她:要想人家对你好,你也该对人家好!
我不求你像小姑娘一样对我姐,麻烦你稍微尊重我一下可以不?
蒋太太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抿了抿嘴:
我不跟你梭,我跟你领导梭!
说罢,她拿着手机离开了病房。
小张阿姨看着病床上的蒋先生叹一口气:
蒋XX,你端端正正的一个人,怎么娶了个这样的老婆?
做你再怎么辛苦我都没意见,护工嘛,都是应该的,
可是每次只要来这个房间,我心里就闷得难过,
真的不想来啊!
蒋太太和小张阿姨的矛盾在时时刻刻,
在我看来,蒋太太就没对的时候。
病人每天有一身干净的病号服,蒋太太要求小张阿姨多拿两套备着,
小张阿姨不肯,说你拿多了,别的病人怎么办?
踩自行车的康复仪器整个八楼只有一台,
需要做的病人多,大家排队轮流,
蒋太太一大早就让小张阿姨把机器推到房间,
待蒋先生做完,也不准小张阿姨把机器推出去,
小张阿姨说:外面很多人等着做治疗呢!
蒋太太死死拽着机器不撒手:我们先抢到的,我们还没做完呢,
留在房里,下午我们还要再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