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十五年十一月初三
宋家村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戚明心总算是有了意识,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暖和的炕上。
身上盖着厚厚被子,两条腿也没那么钻心的疼了,却口渴的厉害,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就想着坐起来找口水喝。
方一推开被子,却瞧见自己身上裹着一件极其华贵的大氅,领子用的还是上好的墨狐皮。
她愣了一下。
脑子有点混沌。
她很清晰的记得,自己在柴房睡了一晚上之后,天刚亮,正迷糊着的时候,突然之间一阵冰凉刺骨的井水便泼了上来。
一整条棉裤和新棉鞋全部都给湿的干干净净,寒气肆意的在腿上蔓延,疼得她两眼发黑也愣是紧咬着牙关不敢吭一声,只能尽力的在柴火堆上缩紧了身体好暖和儿一点儿。
耳边全是那小丫头骂骂咧咧的声音,可她是在是两条腿疼得厉害,疼的两眼发黑,实在是开不了口说不出话。
直到耳边清净了的时候,柴房里进进出出好几拨人,她却实在没什么力气再去管其他事了,腿上的痛楚那么清晰,她却脑子昏昏沉沉眼都睁不开,在黄昏到来之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就发现自己正睡在炕上。
这……怎么回事?
那个京城将军府的婢子呢?墨狐的大氅又是谁的?
脑子里一片混乱,让戚明心都忘了自己刚才很渴这回事儿了,就坐在床上直愣愣的发呆。
这时候,突然之间门知啦一声,一下子把她发愣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入目是一个穿着夹袄和棉裤的农妇,面目和蔼,这种装扮在他们那儿的佃户里很常见,戚明心当即觉得亲切不少,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慢慢的往下放。
“呀,夫人您醒了?”那农妇进来瞧见戚明心已经推开被子坐在了床上,当即是又惊又喜的,忙的上前道,“从昨个儿到今个儿,您可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呢,这可不巧了,送您过来的人刚走。”
夫人……?
戚明心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这位婶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咦,您不知道?”农妇一愣,蓦地想起了马铭临走前叮嘱她的,要给他们家夫人换一身儿干净的衣裳这话。
她那时候给这小丫头换衣裳的时候,才发现虽然这丫头外边披着一件极其华贵的衣裳,里边穿的竟然是他们寻常人家的麻布粗衣。
那条棉裤更是湿透了,怪不得要风寒,想来一个大男人家没那么细心,想不到这茬,等发觉小姑娘一直昏睡不醒的时候,才发觉了异样。
这会子又看着面前这小姑娘一脸疑惑的神情,农妇就愈发奇怪了起来,“昨日您家的人把您送到咱们这儿,还连夜去请了大夫给您看风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