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这样儿的,她阿爹是个愣的,我又是个深宅妇人。旁人就更指不上了。也就是你,她嫡嫡亲的亲舅舅,你不帮她谁帮她呢?你帮她想想!”
这番话,颇有些颠倒。
道个歉而已,母亲却还是直说不出口,这样遮遮掩掩的——微飏很想笑,却又不敢,只得抿一抿嘴,看着林朴等他回话。
“皇上的喜好我不知道。四平八稳的东西,那还用得着阿芥去送吗?照我的意思,阿芥自己喜欢玩什么,就给陛下送什么。
“犯忌讳,犯忌讳怎么了?你是个小娘子,又不是个小臣子。你管他呢?皇上觉得不合适,自然会教导你。让他老人家有个小娘子可以教导,难道不是好事儿?不也是一种孝顺?他老人家可没孙女外孙女呢!”
林朴话音未落,外头荀阿嬷一声笑语:“尚仪回来了?我们舅爷来了,正跟我们娘子和小娘子在里头说闲话儿呢。”
屋里三个人下意识地一静。
紧接着便是石磐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嗯,挺好的。很知事理,没去焦叶堂,也不教小娘子曲言媚上。聊吧,我回去歇歇。”
说完,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远去。
林氏和林朴呆滞无语。微飏看着他二人的表情,噗嗤一笑:“姑姑是皇帝爷爷送来教我功夫的,耳聪目明。”
林朴用握着的空拳手背尴尬地搓了搓自己的额头,偷眼去看长姐,正巧林氏也不好意思地别脸过来看他,姐弟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时候,荀阿嬷也走了进来,臊眉耷眼,满面不自在:“我这不是枉做小人呢……”
屋里几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看饭时,林氏又让人去正院和大房去哨探,回来人禀报说:“国公爷正对着那副黄金骨牌象牙骰子掉眼泪,已经说了午饭不吃了,吃不下。”
林氏尴尬地讪讪笑:“是么……”
再看他甥舅两个,一个比一个自然从容,正襟危坐,甚至还像是听见什么金科玉律、微言大义一般,轻轻点头,就好似在赞叹:说得好啊做得对!
哭笑不得的林氏急忙又问大房,人回:“大郎君不在家,大娘子说了,她娘家正要接她回去逛逛,已经定了明儿的日子。明天还要请二娘子照管一天家务。”
——便这种事也要争竞一番!
挥手让来人退下,林氏笑:“正好。咱们仨好好踏实吃顿饭。”
姐弟甥舅们高高兴兴用了午饭。那边焦氏打听饭吃完了,立即便请林氏过去交接家务。林氏只得让微飏代她送林朴出去。
看着林氏去了,略停一停,林朴又把荀阿嬷也支走:“焦大娘子赌着气呢,阿嬷跟去看看,别让姐姐吃了亏。我这儿有阿芥呢。”
荀阿嬷也满心惦记,闻言飞步去了。
周遭就剩了甥舅两个和跟着微飏的大燕,慢慢地往二门走。
看看跟着的大燕走个神儿,林朴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撞微飏:“阿芥,你……是遇见大事儿了吧?怎么,变了个人一样?”
微飏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林朴,心里缓缓地明白了过来:前两世这位舅舅都跟自己不大亲近的原因,大概就是,他是唯一一个看透了自己并非原身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