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笑。你回家想想朕这话有没有道理。”端方帝指着太傅,认真地说:
“女学本来是替上不起学或者想学更多知识的京城人家准备的。因材施教才是正理。如今却变成了竞相攀比的地方。
“就说阿芥。朕听说她才去第一天就碰上这种事情,朕如今连女学的山门都不想让她踏进一步了!
“朕怕她学坏!怕别人欺负了她去!朕还担心她日后也去欺负别人!
“你说说,她又有朕心疼,果然斗起气来,朕必是要偏着她的,那以后还有谁惹得起她?她因此变成个女霸王,朕又舍不得罚她,那怎么办?!”
太子和太傅听得对视一眼,却发现对方的眉毛都已经高高飞起。
所以陛下这根本不是在说女学需要整饬,他老人家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宣布:微飏,是朕罩着的人,谁敢欺负她,你试试看!!!
“臣明白了。臣一定把这层意思,好好地跟女学,及国子监,都说透。”李太傅极为知情识趣。
端方帝这才满意了,点头许李太傅告退,却留下了太子。
显然,端方帝这是要教儿子了。
石磐戳了戳微飏的背心。
走吧?这你也敢听?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吗?
微飏岿然不动,偷听依旧。
避嫌是什么?好吃吗?!
“康王……阿辨是个执拗的可怜孩子,落生便没了爹娘。他哥哥那时候也不过才十三岁,自己还是个孩子。他跟着这么个哥哥,脾性怎么能好得了?
“唉……都是我的错。”端方帝的开头极为凄然。
太子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父皇,儿臣约束身边人都这么潦草,实在是无能。”
“咳。也不单是你岳家没规矩,那姑娘在女学怕也没学什么好……”端方帝叹口气,伸手示意太子站起来。
太子这才垂着头站了起来。
“行了,你去吧。去趟梅会,也安抚你母亲两句。朕没生她的气。毕竟是太子妃的娘家人,她做阿家的,当着满朝的诰命,自然要给儿媳留三分面子。朕懂。”
端方帝垂眸续道。
太子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了下去,声音也舒缓了很多:“是。儿臣回去自会好生与太子妃分说,也会寻岳父谈谈。”
端方帝却没抬头,依旧看着地上铺着的长绒软毯:“还有一件事,朕跟你说一声。”
太子一愣:“是,父皇吩咐。”
“皇家事宜正管的是宗正寺。这些年也没个能拿得起来的正卿。
“阿衍从回京,都闲了半年了。他再闲下去,这帮人还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明儿让他去管宗正寺吧。
“以后再有这种所谓的皇亲国戚犯了事儿,统统都去他那里走一遭。
“哼!阿衍治理漠北,行的可都是军法!朕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惹这头漠北的狮子!”
端方帝说完,大袖一甩,“行了,就这事儿!”
太子愣愣地看着端方帝,过了片刻,方有些迟钝地叉手弯腰:“是,是。也好。儿臣记下了……”
“你有什么可记的?旨意自然是朕来颁,你就知道会有这么回事儿就行。回去跟你岳父谈的时候,你顺便也好告诉他一声。”
端方帝双眼闪过寒光,后槽牙轻轻咬起。
太子没有抬头,双手高高举起,遮住了头脸:“是,儿臣知道了。”
后退三步,转身出去。
看他出了大殿,拐了弯,不见了,微飏这才从侧面轻快地走了出来,直直地往前去。
石磬刚要抬腿,却见殿上甄三九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停住了脚步,想一想,石磬索性转身,去了给两位皇孙盥洗的隔间,探看她心爱的康王。
御座之下尚有刚才给李知古和太子的座位未曾撤去。微飏三两下便爬到了其中一个高背椅子上,伸手去够旁边案几上的盘子里的点心。
端方帝一见她便露出了笑容,歪身努嘴,示意一下太子离开的方向,得意地笑着低声问:“怎么样?”
“过瘾!”微飏高高地挑起一根大拇指,送给端方帝:“三十二个连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