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心更酸了,有一瞬犹豫,不告诉老太太。
“快说。”贾母摩挲着手腕上春带彩的玉镯子。
这是贾珠送的寿礼,品质并不很好,却是他亲手从石头里开出来,又亲手打磨的。
“珠大爷从考场出来就病了,一直未好,平安回京请御医呢。”鸳鸯垂头含含糊糊道。
贾母摩挲玉镯子的手一顿,许久没有开口,只有一声比一声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
鸳鸯慌忙扑过去,又是拍背又是揉胸:“老太太,老太太!您快出一声!”
许久,贾母才有气无力地道:“扶我去床上。”
鸳鸯心中悲伤,老太太一瞬间老了十岁,整个人神情疲惫,双眼无神,像是具行尸走肉。
小心地将人扶到床上,躺下,鸳鸯轻声问:“要去请大老爷二老爷来吗?”
“不用。他们一定在忙着,别添乱了。”
鸳鸯沉默。
“这都是命。”贾母哀哀一叹一。
规划的再好,也无法与运势抗衡。
黛玉将养身功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刚洗完澡换了衣裳,便听到这个坏消息。
她急急忙忙去了荣禧堂,求见王氏。
王氏正烦躁不堪,能请到的神医又肯明儿一早出发下江南的根本没几位,哪怕砸了银子人家也不肯,说身体吃不消。
说白了,还不是知道人可能没救了,不想砸招牌。
一听黛玉求见,本不想见,却想到林海在扬州下了力气帮忙寻访名医,便耐着性子忍着不快让人请进来。
黛玉一进门,便看到还昏迷中的李纨,眼里微微诧异。
不过也知道不便多问,冲王氏行礼后,直截了当道:“外甥女听说舅妈在找神医给珠大哥哥治病,便来推荐一位。”
王氏精神一振:“快说。”
其实她这会已经乱了分寸。以黛玉的年纪与阅历,能认识什么神医,若是平时,不会听的。
“珍大哥哥就是神医。”黛玉急切地道。
“贾珍?”王氏不怎么信。
黛玉连忙道:“舅妈,我的弱症就是珍大哥哥给治好的,已经完全康复。府医说我的身子比普通人都好。”
王氏迟疑了一下,点头:“去岁冬日及今年春里你的确没有像往年那般大把吃药。”
黛玉扭捏道:“一点药都没吃!”
“看来是真的全好了?”
“真的全好了。一定要请珍大哥哥!”黛玉再三强调。
王氏也下了决心:“好。我亲自去请。”
“我陪舅妈一起。”
两人不再迟疑,坐上轿子,出了垂花门,又换了马车,出了大门,到了隔壁宁国府。
进了宁国府又换上轿子,一路去了春熙院。
“婶娘怎么亲自来了?让人给送个信,侄儿便过去了。”贾珍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很吃惊,平时王氏架子很大的。
王氏已顾不上失礼不失礼,一把抓住贾珍的袖子,像抓着救命稻草:“珍儿,你医术是不是很高明,能去金陵救珠儿?”
贾珍抬头望向甘草。
甘草点点头。
“这样,二婶,今晚我便乘船南下,如此可好?”
王氏激动不已:“好,好,二婶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