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又道。
“是多余的余。”
那个“环”又是哪个环?君权好奇,可碍于拳头,没敢纠缠。
“姑娘莫不是说笑,我国哪有姓余的人?”
他可是熟读国民录的人,就没见过半个姓余的人。
“自己改的。”
那看来就是假名了。也是,大家小姐走江湖,那么厉害的拳头,谁会顶着真名招摇?
她哈了一口气,显是困了。再看向他时,双眼蒙了一层盈盈的水光,原本有些棱角的少年气质,又被女子才有的柔美取代。这样矛盾的状态,却能十分自然地在她身上交替出现。他心中微怔,不及思索,脱口而出。
“你有想过嫁人吗?”
虽然柳泠泠进宫只是早晚,但到底还是本人愿意才好。
“嫁谁?你吗?”
说着,她鄙夷一笑,那狷狂的气质又回来了几分。
罪过罪过,那可真未必不是啊。君权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厚着脸皮接话。
“比如嫁给当今圣上?”
“不想。”
那鄙夷流畅地转变成了嘲讽,君权一呆。
“诶,为啥?”
“我逃出来可不是为了进另一个匣子的。”
她神色自若,好像这是个早有定论的问题。
“你爹娘对你不好吗?”
君权还以为这就是如假包换的柳家二小姐,心里奇道,柳大人挺面善一人呐,难道不顾亲生女儿的意愿,强迫她入宫?
“不坏,但我不喜欢。”
语气冷硬,却好像有什么浓烈的情感在硬壳之下,不得破出。
他并未察觉,只在心里用自己的理解补足。或许正是叛逆的年纪,他不也偷偷逃出来了吗?
“那你就打算漂泊一辈子,一辈子都不嫁人吗?”
问出这句话后,君权就有些后悔,但问完了,又有一股期待升起来。
“不一定,也许十几二十年后闯累了,就嫁了。”
他眼前浮现出父皇那张苦大仇深的脸,顿感压力。
“那…那且得等呢。”
“等呗。”
“真不考虑早一点儿?”
闻言,书环忽然轻笑了一声,但这次并无讽意。
“你叫什么名字?”
“啊?哦,我,我叫沈涟……”
真名…还是别说真名了。这话没有底气,越说越轻。
“什么,你叫什么?”
没听清么?
“我叫沈涟啊。”
“哦。”
一时无话。
“我今日就要离开柳家了。”竟是她先开了口。
“去哪?”
“不知道,随便走走。”
“那你——”
“你要一起吗?”
“诶?什么?我?”
君权方才陷在自己繁乱的思绪里,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关键对话。
“我的马在那儿,帮我牵过来吧。”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什么想问的。她说,他照做。
“对了,叫我书环,环儿不是你能叫的。”
原来她听见了。想到自己磕磕巴巴喊“环儿”的蠢样,君权直想捂脸。一不留神绊倒在地,惊了马。
“笨。”
这话是笑着说的,君权背对着也听得出来。他额上的痂碰落了,露出一个小巧的牙印,红红的,更胜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