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皇城漆寂无人的街道上,响起整齐的兵士行进之声,铿锵有律,撼动人心。这是所有人出生至此,见过的第一次出兵。
兵围了皇城予府,君权跨过院墙,予失蔷闪烁着微弱的银光。
“将这府里所有人都带来见我。”
兵士得令,散向予府各处,很快,陆陆续续地有人被带到庭院中央。
沈涟就在一旁,见了被带到眼前的人,呼吸一滞。
没有一个予家女,是毫发无伤的。甚至可说,没有一个人是只负轻伤的。
那些女子被带到君权面前,君权并未让她们跪,但已跪倒了一片,许多人残了双腿。她们瑟缩地低着头,不敢见人,试图遮住身上的伤痕,却无济于事。烙痕,鞭痕,淤痕,还有许多认不出来由的痕迹,让她们体无完肤。但她们衣着绮丽,装饰华贵,耳环、鼻环、唇环、颈环,无不是予家手制的精品,宣告着皇城予府在予姓宗府中显赫的地位。
然后,予家家主并其他几位当家人被带来了。
君权用目光一一扫视过那些人,带着不容挑衅的威严。这些人只着中衣,显是刚从床上起来。令予家女时时刻刻穿着得体,男人安睡时也不例外,真是十分周全的考量。
“予家家主,想必这些都是你予家门里的杰作。”
他用的不是问句。
“要我念一遍律法吗?”
此般凌虐他人,流放北皋二十年是最低的了。
“此乃我予家内事,百年来予家门内土地人畜皆行我予家规矩,早已是不成文的约定,陛下何故此时发作?”
予有穷丝毫不惧,迎着他的目光,沉声问道。
约定?约定将这百年盛世的重担,压在予家女的残躯之上,任由她们畜生不如地苟活于世,死不足惜?